本来想去找任思齐的,没想到陈幽若会来接他,便琢磨着等到家了,悄摸翻墙出去。
他们到家的时候,夜已经深了,谢余真还在外院侍弄花草。
谢子婴心情本就不太好,这会看到那小兔崽子,一时更糟糕了,便不顾身旁还有陈幽若,冷冷地问道:“谢……余真,爹呢?”
谢流玉则恭敬地冲谢余真行了一礼,“二公子。”
谢余真却像是没看见一般,反而没好气地怼了回去,“你问我我问谁?”
他又看向陈幽若,无比乖巧地唤道:“娘亲。”
这兔崽子绝对是皮痒了。
谢余真和他本是一胎双生,谢子婴早了他半个时辰,所以是长兄。
谢余真打小体弱多病,巫医说是娘胎里带来的,还说是谢子婴这个兄长抢了他的胎气云云。
故而从小到大,谢文诚极度宠溺谢余真,生怕他磕着碰着,哪怕他犯下什么错,只要不算严重,都不会跟他计较。
反观谢子婴,随便作个死都会挨骂,动不动就被家法伺候。
因此,他总怀疑谢余真才是亲生的。
偶尔心血来潮,他也会忍不住问谢文诚,“所以我是别人丢在路边,被我娘捡回来的?”
谢文诚往往回他一句,“找揍?”
然后就没了。
多少因为老爹偏心眼,所以谢子婴总看谢余真不顺眼。
当然,谢余真也不是什么好鸟,有这么个不好相处的哥哥,他也不乐意,于是两人的小恩小怨越积越深。
“爱说不说!”谢子婴翻个白眼,又问道:“流玉跟你说话你没瞎吧?”
谢余真冷笑道:“那是谁,关我屁事?”
谢子婴警告道:“你信不信!?”
谢流玉连忙拉住他胳膊,以免他一冲动,跑去揪着谢余真一通揍,回头又得挨家法。
谢流玉急道:“公子先回房,我还有事跟你说。”
谢余真却拍拍手上尘土,上前道:“想打架是吧,来啊,谁怕谁啊?”
陈幽若听他俩闹了半晌,感到很头疼,终于开口道:“行了,这么晚了,都回房休息去。”
谢余真不依不饶道:“娘亲,是他先找茬的!谁想跟他吵?”
谢子婴立马跟话茬道:“你以为我想跟你吵,有本事……”
陈幽若看他俩还没完没了了,平日都懒得管他们,现下这么晚了,就感到很糟心,便道:“子婴,长兄如父,还有余真,别对两位哥哥没大没小,都回自己房间休息,不许再闹了。”
谢子婴哑口无言,不想惹娘亲生气。
虽说谢文诚偏心了点,娘亲平日也表现得很淡漠,但每每发生什么,总还是向着他的。
谢余真也冷哼一声。
他正准备跟娘亲道个别,然后回房休息,家中管事就来找他了,“长公子,丞相让你去一趟书房。”
谢子婴愣了愣,又抿了下唇,估摸着谢文诚是想把他叫过去揍一顿,一时间便无话可说。
倒是陈幽若按了下他的肩膀,温声道:“去吧。”
谢子婴也不想跟谢余真纠缠下去,便对谢流玉道:“你先回去,我一会找你。”
谢流玉轻声叮嘱道:“别跟丞相置气,我等着你。”
谢子婴苦着脸道:“噢。”
……
谢文诚的书房灯火通明,房门没关,像是在等他到来。
谢子婴深吸一口气,试探地敲了敲门,小心翼翼地唤了声,“爹?”
谢文诚正端坐在书案前,面无表情地翻看一叠泛黄的纸,见谢子婴鬼鬼祟祟地探进头,便沉声道:“滚进来。”
谢子婴总觉得应该在他爹生出抽他的想法前,主动承认未知的错误,就故意卖乖道:“爹哎,您大人大量,别跟孩儿一般计较,孩儿还小不懂事,大半夜的也不好扰人清净,要不让孩儿滚回去面壁思过吧?”
谢文诚年岁还未到四十,凝眉看人时却尽显威慑凌厉,他瞥了谢子婴一眼,冷淡道:“伶牙俐齿,不知悔改!”
谢子婴:“爹,您这话我没法儿接。”
谢文诚一皱眉,忽然将泛黄的纸张朝他扔了过来,“难为你知道大半夜,我问你,这些是什么东西?”
“啊?”
谢子婴不明就里地应了一声,将散落在地的纸一张张拾捡起来,还不忘瞟上面的内容。
然而这一瞟,整个人便愣住了。
这一张张的,说是废纸,却是考卷,这么一叠少说有十几张。
且所有答卷千篇一律。每张考卷上内容都是由两种风格迥异的内容错综复杂地挤在一起。
约莫一半的策论尽数彰显了执笔人的深厚笔墨,其他部分倒像是未经思考就即兴落笔了,还故意落得聱牙诘曲,读起来都绕口。
由于字迹皆是出自同一个人,谢子婴心里明镜似的,他没看谢文诚,而是低声问道:“爹,这些……是谁给您的?”
谢文诚却负手来到谢子婴面前,沉声道:“起来,不许低头。”
谢子婴默默爬起来,拍了拍衣上沾染的尘土,站定后又挺直了脊背,“爹,孩儿有错,您骂吧,我不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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