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上药物注射的痛感传来,虽然微乎其微,却让谢振庭的心神一凛。
他透过晦暗的光线,看向面前的女人。
长发在她肩头披散开来,女人好像根本没察觉他的注视一般,低头专注的看着手中的针管。
他……
竟然对她的靠近毫无防备!
甚至就连她给自己打针,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说明什么?
难道说,在他内心深处,已经相信了她没有所图?
为什么?
他能活到现在,凭的就是近乎冷血的疏离和对所有人的防备之心!
可是这个女人,却轻易取得了他的信任……
难道是因为,她出现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又在他出门之前,给了他那么多药?
不!
在此之前……
在知道她要对霍明达出手时,他其实就开始担心她了!
担心,是因为信任!
作为一个接受过各种超常训练的军人,谢振庭很擅长窥探人心,也擅长审视自己的内心!
得出这个结论后,谢振庭的神情有些茫然。
不!
他不该信任她的!
她手里的针管疑似进口,一个土生土长的乡下姑娘,不该有进口的东西……
谢振庭沉吟时,顾南枝已经给他打完了针,自然而然的拉过他的另一只手,按在了棉签上……
“按住几分钟,别渗血了!”
交代完这个,顾南枝转身就去收拾谢振庭换下来的衣服。
送给他的针管,被一支支拿了出来,直到发现少了两支,顾南枝才忍不住的回头。
“你被人围攻了吗?”
少的那两支,恰好是范围伤害的药,还有与之相对的解药。
谢振庭摇了摇头,“没有!”
“那药?”
“我送给了谭老!”
顾南枝眉头微蹙。
“就是你口中的那个扫地僧,他被我牵连,可能会遇到危险,所以我把药送给了他!”
谢振庭神情略有些局促,“没有提前征求你的同意,就把你的东西送给了别人,对不起!你告诉我,你的药是在哪里买的,我回头就补给你!”
看着谢振庭说了一连串儿的话,顾南枝略有些震惊,不过转瞬,就轻笑一声,道,“既然是送给你的东西,那就是你的了,你想送给谁就送给谁,补……就不用补了!你累了,先休息吧,我趁天还没亮,去帮你把衣服洗了!”
“别回头让家里人看见你衣服上有血,又要误会你做什么坏事儿了!”
她的药都是她自己配的,毒药这种东西,正常点儿的药剂师都不会沾!
谢振庭就算是想买,都没地儿买去……
顾南枝抱着衣服轻手轻脚的走了。
很快,院子里就传来了微不可闻的舀水洗衣声。
谢振庭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莫名……
心浮气躁!
她没告诉他药的来处!
为什么?
难道他信错了人?她并非全然的安全?
胡思乱想间,谢振庭沉沉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顾南枝,相识一场还前后院住着,我结婚这样的大事儿也不好不告诉你!这是请帖,你明天要是没事儿的话,可以去镇上的国营大饭店喝我的喜酒!”
谢振庭被院中的说话声吵醒,下意识的起身凑到了窗边。
伸手撩开了窗帘的一角朝外看去。
院中。
徐湘灵居高临下的看着正在捯饬药材的顾南枝,目光触及她手中的炮制工具时,眼底闪过一抹怨毒。
因为偷这些东西,她弄了个好大的没脸。
不但被全村人耻笑,诊所的生意一落千丈,还被霍明达教训了一通,这让她看顾南枝越发的不顺眼,可是……
她答应了霍明达不再找顾南枝的麻烦,眼下喜事将近,她也不想触他的霉头,哪怕是心底再恨,也只能忍着。
顾南枝瞄了徐湘灵一眼,继续干自己的事情,“喝喜酒就算了吧!我们又不熟!”
这货请王婉宁喝顿喜酒,就盯上了人家几百块钱的手表!
她可没有手表送给她,别说手表了,她一毛钱的便宜都不想让徐湘灵占!
“顾南枝你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请你喝喜酒,你竟然不领情?”
徐湘灵闻言顿时就恼了,声音也变得尖锐,“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自己嫁了个活死人,守活寡的日子不好过,看着我嫁给前途无量的军官,你心里不舒服了是吧?”
顾南枝闻言:“……”
嘴角忍不住的一抽!
前途无量的军官?她说的是霍明达吧?
那确实挺钱途无量的!
毕竟……
纸钱也是钱!
她回头会提醒徐湘灵给亡夫烧纸的!
“顾南枝,你抢了我的生意又如何?还不是比不过我?”
徐湘灵见顾南枝不说话,自以为自己占了上风,“看着我风风光光的嫁军官当军嫂,日子过的风生水起,你很难受吧?也是,谁让谢家买你来就是当寡妇的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