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西下。
一艘从香港来的大客轮,缓缓驶入了虹口港。
码头上,赵婉如在人群中搜索着小丫的身影。
可直到客轮上的人走光了,都没见到她。
赵婉如蹙眉,正担心着是不是中途发生了什么意外,一双软乎乎的手掌突然蒙住了她的眼睛。
出于本能,赵婉如探手擒住来人的手腕,就要来一个过来肩摔。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赵婉如耳畔响起。
是小丫。
松手后,赵婉如转身面对着她:难怪自己没在人群中认出她来。
这小妮子,一身樱花和服,长发也剪成了齐耳短发。
乍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幸子小姐,好久不见。”小丫对着赵婉如就是一个深鞠躬。
赵婉如不得不搀扶着她站直,打趣道:“是啊,小野百合。”
小丫拎着藤制行李箱,踏着木屐,小碎步跟在赵婉如身后。
此时的她,与以前的卖花姑娘已经是判若两人。
就算是站在阿迅面前,也不见得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赵婉如是开车过来的。
既然是三井家族的二小姐,那她也不得不配一辆与自己身份相匹配的豪车。
这辆黑色福特T型车就花了近三千大洋。
可再心疼,也没有任务重要。
充当司机的阿迅,也是一身咖色格子西服,头上戴着同样材质的鸭舌帽,显得格外精神。
他抻了抻白色棉质手套,打开车门,煞有介事的伸手挡住车框:“幸子小姐,小心头。”
赵婉如对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身后的小丫抿了抿唇瓣,跟着上了车。
一路上,阿迅都没认出小丫,以为是赵婉如在日本特务机关认识的日本人。
直到小丫忍不住“噗嗤”一笑,阿迅这才注意到后视镜里的那个和服女孩子,竟然是小丫。
“幸子姐姐,这位是?”小丫装作不认识阿迅, 用日语问赵婉如。
赵婉如从手袋里摸出那只素银手镯套在她手腕上:“本是你十八岁生日要送给你的...”
说话间,赵婉如有些哽咽。
小丫知道她是想起了牺牲的杨帆:“婉如姐,这笔血账,迟早要用小日本的血来偿还!”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把开车的阿迅晾在一旁。
“...对了,阿迅现在的身份是我的专职司机。日本名字叫矶谷太郎。”赵婉如简单的跟小丫说了一些当下要完成的任务:“...你们暂时先熟悉一下新的环境...”
矶谷太郎?
小丫觉得这日本名字很滑稽,一下子笑出了声。
“你...你笑什么?”阿迅放缓车速,有些不高兴。
他本来恨小日本入骨,现在要他化名这个什么“矶谷太郎”,想着都别扭,念出来更是觉得很绕口!
车子很快就驶入了法租界的一家商行。
这家商行正是三井家族在上海的产业,也是由真正的三井幸子在幕后掌控所掌控的一处产业。
三井家族在上海的全部产业,基本上是由三井幸子这个二小姐出面运作的。
这两年来,赵婉如都在慢慢融入真正的三井幸子身份。
因而这些在上海的产业,她都逐步的接手。
好在真正的三井幸子平日里性子寡淡,也不与这些产业的下属有过多的接触,因而赵婉如才得以顺利接管这些庞大的产业。
这家名为居竹的商行,实际上就是一座两层楼的洋房改造而成。
由于地理位置临着大街,也就用来当商行门面使用。
赵婉如深知做戏得做全套,才让日本特务机关的人对自己放松警惕。
可赵婉如刚下车,便冲进来一队黑衣人。
看样子,应该是日本人。
赵婉如示意小丫和阿迅先将行李箱搬进去,自己则上前问道:“你们这是私闯!”
她说着标准的大阪话,令那些黑衣人眼里都露出惊讶之色:川岛课长说她是抗日分子,可这女人明明是咱们大日本帝国的臣民呐。
他们正怔愣着,随后出场的川岛芳子,脚踏着皮鞋,一路“咔呲”、“咔呲”走到赵婉如面前,唇角微张,露出里面雪白的整齐的牙齿:“赵小姐,你装三井幸子,装得不累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赵婉如面上十分淡定,内心却已是翻江倒海:自己前脚刚到,川岛芳子就这么气势汹汹过来问罪。
川岛芳子示意手下围住赵婉如,她紧盯着赵婉如,一字一句的问她:“你几年前在北平女子师范大学就读过?”
“川岛课长还真会给人挖坑。”赵婉如终于明白了一些她的来意:“我三井幸子,可从未去过北平。”
川岛芳子嘴角轻搐,还忍住了没有骂出口,只是倚在一旁,一字一句说道:“就凭你在北平上过女子师范大学!”
赵婉如这才似恍然大悟,试探着开口问:“你是说真正的赵婉如小姐?”
“你不就是赵婉如?还是说想唱一出双簧?!”川岛芳子步步紧逼。
赵婉如笑而不语,举起手掌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