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内。
田中隆吉哼着日本小调,一只手拉开裤头,正准备撒尿。
谁料一名和服日本男子进来,一下子撞到他身上。
痛得田中隆吉不得不用另一只手去扶正,以免那黄澄澄的液体射到墙上。
“啪嗒!”一声,那腋下夹得紧紧的公文包便掉落在地上。
撞他的那名和服男子也是喝得醉醺醺的,不但不道歉,反而将地上的公文包一脚踹出了洗手间外面走廊里。
田中隆吉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
他赶拉上裤头,想去外面捡起那个公文包,却被那个醉酒和服男子掐住脖子:“你...你的,死啦死啦的!”
“八嘎!你去死!”田中隆吉没想到在这里还有人敢对自己不敬,一时怒火攻心,反手抱住那醉酒和服男子。
两人扭打在一起,洗手间的其他人均是喝了点小酒的日本侨民,这下都拍着手幸灾乐祸看着热闹,竟然没有一个人出面劝架。
大家几乎都没去关注地上那个公文包,只有一个和服日本女店员没去看热闹,弯腰拾起公文包闪身到了一处杂物间。
她迅速拿出里面的文件摊开,一张张速记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小,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好在文件只有三页,她默记于心,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确定自己一字不差记住后,这才将文件重新放入公文包,扔到刚才的走廊里......
当她再次从杂物间出来时,已经换了一套素色旗袍,身上还披着一件宝蓝色呢大衣,正袅袅婷婷往围观的人群中走去...
田中隆吉显然没占到什么便宜,而那酒醉和服男子,许是酒喝得太多了,竟然靠在洗手间的墙角挥舞着双手:“...来呀来呀,继续打!”
田中隆吉可没这闲功夫跟他扯,颤颤巍巍爬起来,又踉跄着出了洗手间。
还好,那黑色牛皮公文包正静静躺在走廊里。
他拾起公文包,一步三晃回到了包间内...
“柴桑,刚刚那人我已经派人盯住。”田中隆吉一反刚才的醉态,眼神变得十分清澈。
柴靖抿了一口清酒:“这酒有点寡淡。”
见他顾左右而言它,田中隆吉有些恼怒:“柴桑,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作戏做全套,为了让南京政府相信这份情报的真实性,死几个人也没什么。”柴靖又推了推刚上的糕点碟子:“这味道尚可。”
田中隆吉一摔那白瓷碟子:“他们的,全都是帝国的精英!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柴靖却起身拍了拍手,抖掉指缝间的糕点渣屑:“田中少佐,您交待我的事情,已经办妥。至于接下来的合作...”
“柴桑,我知道你缺钱。”田中隆吉从皮夹里抽出一叠十元面额的钞票:“这几百日元先用着。”
柴靖仓皇出逃,身上自然没有多少银钱伴身,再加上他害怕被人认出来,也不敢轻易地去抢钱。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身份曝光,那就死无葬身之地。
只要他还在上海,须得随时保持高度警惕,谨言慎行。
以免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到时招来国共两党的锄奸队伍的追杀。
柴靖心中稍一迟疑,还是接过了那叠钞票:“多谢田中少佐的关照。”
“柴桑,不必这么客气。”田中隆吉俨然将他视为了可以拉拢的对象,那志在必得的语气显露无疑。
柴靖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得含混着应和......
日本侨民俱乐部对面的街道上,大雪覆盖着厚厚的一层。
身着厚厚长款羊毛呢的年轻女子,正扶着和服男子往一辆白色雪佛兰轿车走去。
那和服男子显然是喝醉了酒。
挪几步,便停一步歇着。
年轻女子似有点不耐烦,低头在他耳边小声叨叨着:“不会喝,就少喝些嘛。逞什么能?”
那和服男子回过头,双手捧着女子的脸颊:“这...这小嘴巴巴个没停,真...真讨厌!”
谁知那女子却换了一种语气说道:“我们被人盯梢了。”
那和服男子镜片后的黑眸一亮,宛如黑夜里的猎豹,正伺机而动,可面上还是醉意正浓......
和服男子拥着女子拐到了左边的小巷。
眼看目标要跟丢,那几名日本特务不得不加快脚步,也随后跟进了小巷内。
那和服男子将年轻女子抵在墙壁上,正要低头亲吻的。
“八嘎!”几名日本特务十分恼火冲了上去。
可谁料画风突变,原本看似亲密的男女,很有默契地对视一下。
和服男子迅速取下金丝眼镜。
女子伸出纤细的手指,一掰一拉其中一只玻璃镜片,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然后腾空而起,右足撑在墙壁上一借力,往那几名日本特务面前跃去,在身形要落未落之际,出手如闪电般,镜片边缘锐角部分一一划过那几名日本特务的咽喉。
还不等那几名日本特务反应过来,又一道凌厉的掌风再次袭来。
是和服日本男子,他手中另一片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