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口区公寓房内。
柴靖擦拭着那杆98K狙击枪,直到它光洁如新,才放入木匣子里。
换了一身西服,又套了一件长款羊毛呢大衣,戴上黑色礼帽,他推开房门,满天的飞雪在空中飞舞着,勾动他想起了那个同样白雪皑皑的夜晚......
开车前往日本侨民俱乐部的他,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却一脸的心事重重。
原来力行社的翁区长又给他下达了一个紧急命令,要他务必搞到日本人对上海进攻的真正意图。
南京政府,并不希望和日本人在上海民发生正面冲突。
“攘外必先安内”是他们最高层领导的一贯宗旨。
国军大部分人马都忙着在江西剿共,哪有空调集军队到上海增兵布防。
到了日本侨民俱乐部,柴靖下车,拢了拢灰色羊绒围巾,又跺了跺覆脚上的些许雪花,推开玻璃大门进去。
里面莺歌燕舞,还有大厅内烧得正旺的壁炉,与与室外的风霜雨雪相较,真是冰火两重天。
他穿过那群狂舞的人群,进了最里间的木格栅包房内。
一身藏蓝色和服的田中隆吉正跪坐在榻榻米前。
“田中君,久等了。”柴靖脱下外套和礼帽递给和服女店员。
女店员梳着日本的松高髻,挂上外套和礼帽,又为两人斟满了清酒,便低着头退了出去。
柴靖坐下来,眼眸瞥了一下正缓缓合上的木格栅门。
那双丹凤眼好熟悉!
不对!
刚刚那个日本和服女店员很可疑!
“柴桑?柴桑!”田中隆吉眉峰轻挑,以为他是看上了那个女店员:“喜欢的?”
柴靖轻咳了一声掩饰道:“田中君,漂亮的女人,谁都喜欢多看一眼。”
“柴桑果然是性情中人。”田中隆吉一副了然的样子,指了指他......
柴靖拿起白瓷小酒杯,先干为敬。
白瓷小酒杯放下,柴靖脑袋中突然浮现一个熟悉的面孔:赵婉如!
她来这里干什么?
难道?
这里是日本侨民的聚集地,自己此行还带着戴老板交给的任务。
对于赵婉如,他也只能是先静观其变。
田中隆吉拢了拢自己身旁的黑色牛皮公文包,显然那里面有重要情报。
是什么情报值得田中隆吉这么紧张,还随身携带。
正当柴靖思忖间,桌上响起有节奏的敲击声。
“柴桑,怎么心不在焉。”田中隆吉小抿了一口清酒,眸光冷冽。
柴靖赶紧给他满上清酒:“田中君,我是在想您今晚单独见面,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话锋一转,田中隆吉哈哈一笑:“你们中国人不是善于虚则实,实则虚,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才能瞒天过海。”
“还请田中君明示。”柴靖稍一颔首,态度十分恭敬。
田中隆吉从公文包里翻出一份文件,郑重交到他手里:“柴桑,这份文件就全靠你传达给南京政府...”
“田中君,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柴靖眸光微凛,推拒掉田中隆吉递过来的文件,起身附耳低语了几句。
这使田中隆吉小眼睛不由一亮:“柴桑,你确定?”
“自然。您不知道,我们中国人向来疑心病重。要是这情报这么唾手可得,反倒不美。”柴靖下意识瞥了一眼木格栅门,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得让他们费点心力才能让他们相信。”
田中隆吉仁丹胡子直抖,他伸出大拇指由衷道:“柴桑不愧是王牌特工。这事若成,我会向土肥原将军汇报,为阁下申任情报课课长一职。”
情报课课长?
土肥原贤二是日本在中国的头号特务头子。
这田中隆吉不是领事馆的武官,难道还有什么特殊身份不成?
其实田中隆吉的另一层身份正是隶属日本陆军省参谋本部情报部,上海的首任机关长。
这个日本特务机关成立于1930年,现在很少出现在史说中。
可其其危害之大,几乎贯穿了整个日本对中国的觊觎时期、侵华时期(即太平洋战争之前)。
这个日本特务机关的地址位于狄思威路1177号(今溧阳路)。
这次的挑衅事件在南京政府称之为“日僧事件”。
可在他们日本特务机关,却是代号为‘紫色计划’的绝密行动。
“田中少佐,您不只是领事馆的武官?”柴靖暗道不妙,早在汪晓妮引见他和川岛芳子时,就应该明了眼前的田中隆吉不是一般的日本武官。
为日本人卖命,并非他所愿。
现下自己想要抽身,恐是难上加难。
“怎么?柴桑是不愿为中日的大东亚共荣奉献一点心力了?!”田中隆吉瞬间脸色一变,手中撒撒白瓷小酒杯也捏得“咔咔”作响,似乎再用一点力道,这杯子非玉碎不可。
柴靖赶紧为他再次满上清酒:“田中少佐,您是柴某人的贵人,哪有不愿意之理,刚才是柴某人受宠若惊,一时高兴得不知该如何表达。”
“叮咚”一下,两只白瓷酒杯碰在一起,杯口溅出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