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天谴
事实上,自从龙虎山天师府入驻此城,设立三万六千五百的周天大醮,以用作超度幽魂罪孽之后,这襄樊城的城门便从未关闭过。
甚至龙虎山天师还亲手绕城画篆,于城头钓鱼台之中留下了一张道教天符。
据说,等何时襄樊城中幽魂散尽,此符便会燃烧而尽。
然而至此,已有多年,天符依旧悬而不散,也令襄樊城中数十万百姓心头蒙尘。
毕竟,没有人愿意同鬼魂生活在一座城之中。
也因此,即便赵衡这些年颇多筹谋,将这襄樊城从一不毛之地,发展至如今数十万人的规模,依旧显得有些冷清和萧肃。
这幽魂之说,毫无疑问便是横亘在襄樊城头上的一道紧箍咒。
恨的人心中发狂,却也无论如何脱不得,摘不下。
而如今,看着这显得有些鬼气森森的城墙,姜姒和鱼幼薇面色不禁皆有些泛白,浑身亦是紧绷。
一股无形的势消无声息间,便落入了二人心间,慑其神,镇其身。
此刻,所谓护送他们一行人的五千精锐已经在接近襄樊城之前,重返军营。
加上赵衡,赵珣以及他们一干侍从护卫,如今也只剩下了寥寥不到二十人。
越是临近襄樊,便越是显得他们渺小。
李承乾握住了姜姒和鱼幼薇冰凉的小手,并未出言安抚什么,只是将体内一缕真气,各自送入二人体内。
一瞬间,二人便神清气宁,心神仿佛挣脱了某种不存在的枷锁。
她们目露惊奇,皆是纷纷将目光看向了李承乾。
李承乾松开了二人的小手,解释道:“此地传说本就奇诡,而且城中也确有几分神异之处,初次而来,受传闻所惑,心地柔善之人便会不自觉的被此城气魄所慑。”
听得这番解释,姜姒和鱼幼薇皆是有些了然。
不远处,赵衡神情古井无波,看不出什么。
倒是才放归不久的赵珣面带嘲弄不屑之色,似乎对这番话嗤之以鼻。
不过,此时此刻,即便他已经重获自由,但历经了城外码头一事,也轻易不敢轻易置喙什么。
一行人通过吊桥过了护城河,临近城门之时,李承乾忽而顿足不前。
姜姒,鱼幼薇和曹长卿等人自是当即停下,赵衡眸光微微一凝,亦是驻足于此。
这一刻,李承乾的双眸变得无比幽深,亦仿佛透着不可揣测的灵光。
眼前偌大的襄樊城在他眼中已经化作了一座巨大坟场。
无数怨魂在其中哭嚎嘶吼,三万六千五百周天大醮以一种无比玄奇的阵势,将所有怨魂尽数锁于其下。
唯独这小小的一个城门乃是其唯一的出路。
然而,这些冤魂虽然可以走,却几乎无一离去。
他们扎根于此,随着时间过去,哪怕魂体消磨殆尽,竟也不肯离去。
“还是看得不够清楚。”
李承乾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所有人都有些迷惑,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赵珣更是冷笑低嘲一声。
“故弄玄虚。”
然而下一秒,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李承乾身上,一缕淡淡的金辉悄然绽放。
随即,一道真实不虚的金色身影自李承乾身上挣脱而出,悬于半空之上。
抬眼看去,观其面貌,那竟又是一个李承乾。
曹长卿语气骇然。
“神魂出窍!”
以他的见识,自然能够认出这一幕,然而神魂出窍,通常唯有道家陆地神仙境的真人方能做到,余者,唯有达到天人之境,方能有此神异。
只是,他也曾见过龙虎山真人神魂出窍,虽然与本人面貌无异,但通常都极为虚幻,根本不可能如眼前这般,除去金辉之后,便与常人无异。
即便天人也无法做到。
除非李承乾的神魂已经强大到了寻常道门真人百倍以上。
本身,李承乾的强大已经在他心中定格在了某个位置。
但如今所见一幕,却又一次拔高了这个位置。
一路而来,李承乾的强大便好像是没有极限一般。
一次次将他心中为数不多的复国大计的希望冲击的七零八落。
此前,即便他已经决定不再复国,心中依旧仍有几分淡淡的不甘。
可如今看到这一幕,却是将他心中的不甘尽数击溃。
而随着李承乾神魂出窍,一股无法想象的恐怖威压迅速扩散开来。
襄樊,八百里春神湖,乃至整个青州都几乎尽数被笼罩。
无数人皆是不由自主的抬头望天,心头沉甸甸的,仿佛这天要塌了一般。
而赵衡等人,更是满心的惶恐和惊惧。
就好像弱小的兔子,突然遇见了根本无法匹敌的天敌一般。
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不论他们如何冷静克制,都无法抵挡。
但也与此同时,整个襄樊城上空,本就昏暗的天空忽然聚起了厚厚的阴云。
雷霆轰鸣,闪烁不休。
仿佛天怒。
这并非人力汇聚,而是真真切切的来自于这一方天地。
神魂已然出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