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的马车还未行驶到东四郡的地界,雪便落下了。
侍女小桃掀起帘子,一脸惊喜地贴近车窗,眼眸中闪烁着孩童般的纯真,她轻声却难掩激动地对皇贵妃言道:“舒妃娘娘,不,皇贵妃娘娘,您瞧,雪花真的翩翩而至了,好一番银装素裹的景象!这下,咱们王爷预言八月飞雪,可立大功了!”
皇贵妃摇摇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小桃,慎言。”
她于深宫之中,自从进宫,就秉持着一份超凡的淡泊与谨慎,不争春光,不夺秋色,她心思缜密,对陛下那层温文尔雅下的微妙伪善,洞若观火。深知自家骨肉,自幼承蒙先皇青睐,便无形中触动了陛下心中那根不易察觉的逆鳞,尤其是先皇遗诏之中,对爱子的特别眷顾,更是如同寒风中摇曳的烛火,引来四周暗流涌动的嫉恨与不安。
此刻,皇贵妃心中虽有万般感慨,面上却波澜不惊,仿佛这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车内,一缕寒风悄然侵入,带着特有的凛冽,她轻声细语,吩咐道:“小桃,天气转寒,速将冬衣添上。”
不远处,另一辆马车门扉轻启,少府严明宁与钦天监副监李秉礼相携而出,两人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他们仰首望向那片本应蔚蓝,却已银装素裹的天空。
李秉礼的语调中带着几分惊疑与激动,他喃喃自语道:“八月飞雪,此情此景,竟真真切切地发生了!十七爷的密信所言非虚,丰凉郡……难道真有那传说中的神女降临?而十七爷,莫非真如先皇所言,是天命所归之人?这……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却又如此真实地展现在眼前!”
严明宁则是一脸沉思,目光深邃,他轻声细语,似乎在对自己诉说:“我那外甥,究竟是如何预知了这一切?预言上天轨迹!难不成真有神女?”
在薛丞相精心部署下,一队静默如夜的死士随行于队伍末尾,他们冰冷的眼眸警惕着一切,但这突如其来的飞雪让他们心感震撼。
“怎么可能?”
“昔日流言,八月飞雪,不是早被定为无稽之谈了吗?”
“丞相大人言之凿凿,道十七爷意图颠覆国基,祸乱苍生。”
“闭嘴!我等身为相府死士,忠诚唯系于丞相一人,外界风云如何变幻,皆非吾辈所问。”一人斩钉截铁,声音沉稳,提醒众人坚守本心,不被外界所扰。
然而,面对这前所未见的奇观,即便是训练有素、心如铁石的他们,也不免心生彷徨。
“现下此情此景,吾等该如何应对?”
“静观其变,以待丞相信号。”领队之人声音冷静而坚定,“飞鹰若现,便是行动之时,杀无赦!此乃丞相之计,我等只需遵从,无问西东。”
一众死士不再议论,眼神充满杀戮,静静地跟随队伍往前走。
林奇紧握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不断扫视着四周,心中暗自盘算着队伍大致行驶到了什么地方,是否走到预定之地。
就在这紧绷至极的氛围中,一只孤鹰划破长空,它低飞盘旋,身影在云影间忽隐忽现,几番盘旋之下,那高亢的鸣叫声穿透了寂静,如同不祥之兆,让人心头一紧。
林奇心头暗叫不妙,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猛然间爆喝一声,声音中蕴含着不容违抗的力量:“保护娘娘!”
这一声令下,宛如惊雷炸响,瞬间队伍一分为二,两队人马迅速调整,相互对峙,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紧张与肃杀。
严明宁和李秉礼吓得慌不择路,躲到车轮旁,蹲了下去。
李秉礼默默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严明宁偷偷伸出脑袋望了一眼,吓得立刻缩回来,“队伍里早就被安排了薛相的人,这是要随时斩尽杀绝!”
李秉礼惊愕,“哎呦,严大人,你们两家已经斗到这种地步了?不杀不行吗?”
李秉礼将手放在自己的脖颈,做了一个杀的姿势。
严明宁看着李秉礼,像是在看着一只涉世不深的土拨鼠,迟钝片刻,“你是如何答应家姐在朝堂上说出那一番言辞的?”
李秉礼眼神清澈,说道:“实话实说啊!天象的确如此!”
严明宁抿抿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和他的想象完全不一样啊!
咻的一声,一把断剑突然落在二人中间,二人瞬间汗流浃背,结结巴巴。
李秉礼说道:“要,要不,咱二人,换,换个地?”
“正,正有此意!”
说完,二人趁着混乱,逃入竹林里,趴在地上,二人把雪丢在自己头上。
林奇声如雷鸣:“誓死护卫娘娘周全!”
言罢,他身形一闪,犹如猎豹般敏捷,瞬间指挥着数名精锐将马车团团围住,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
而他本人,则率领另一队精锐之士,义无反顾地冲入了与薛相麾下死士的惨烈交锋之中。
刀光剑影交织,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响彻云霄,震得人心神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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