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映心不知道钟美珍什么时候离开的,醒神过来的时候,这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脑子里就跟装了个复读机一样,不断的重复着钟美珍的那句,一个其实已经脏了的女人,还配得上那么好的他吗?
当然是配不上的啊。
所以,该怎么做呢?
现在,该去做些什么呢?
她就说,她就觉得很奇怪,很奇怪,阿砚啊,还这么爱她,这么对她好,怎么就是不碰她呢?
连她的嘴唇也不愿意亲。
原来,是因为这些啊。
他,他怎么也没有早一点和她说呢。
不。
不。
不是这样的。
阿砚没有错。
错的是她,是她应该先要把这件事告诉阿砚的,她脏了,她被人拍了照片,很脏很脏了。
是就如钟美珍所说的那样,她太痛苦了,六年,然后她就慢慢地不愿意再想起那些事,和阿砚领证后,她又太开心,想这些,想那些,就不知怎的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阿砚……
不行,不行!
她要阿砚,她现在就要去找阿砚。
她要告诉他,她配不上他了,她不干净了……
阿砚在哪里……
她的阿砚在哪里呢……
童映心茫然地站在原地,忽然地就一阵天旋地转,半晌,她承受不住地蹲下身子抱住自己。
“小姑娘,小姑娘,你没事吧?”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阿姨这时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
好一会儿,童映心心脏处的那股绞痛才缓过来,她抬头,对上的是清洁工阿姨关心的眸眼,“小姑娘你是低血糖了吗?阿姨口袋里有糖的,你不嫌弃的话我拿给你吃啊。”
她说着,就从口袋里取出一颗糖来。
童映心看着那颗糖,再看阿姨心疼慈爱的眉眼,隐忍了许久的眼泪哗地落下来。
一个陌生人看她不舒服,尚且这么关心她。
生她的那个人呢?
她恨不得她死。
“哎哟,你怎么哭了呀?是哪里疼吗?”阿姨被她的眼泪吓到,不知所措的安慰着她,“还是你受什么委屈了啊?不哭了哈,不然这么漂亮的小脸可就不好看了,这世上啊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不会了。
这件事永远过不去了。
童映心摇头再摇头,她想说什么,却发不出来一点的声音。
那天她回老家祭拜奶奶,其实那个时候她是害怕魏如雪会把她的裸照散发出去,特意回老家的,因为她真的不想跟霍砚清分手,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惟有先逃避开来。
结果却意外遇见了偶然回国的路叔叔和路阿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路阿姨问了她很多很多,她就像她想像中的妈妈一样,关心她,爱她,最后路阿姨问她,和钟美珍现在的关系怎么样?
那个时候她压抑又脆弱,不被人问起还好,尤其是被这么熟的人一问起,她的眼泪就如决堤了的洪水一样往外涌。
十九岁,被自己的亲生妈妈下药拍下裸照,她无法开口。
路阿姨很心疼她,可也只能是心疼而已。
但临分开前,路阿姨不知怎的就问她,想不想跟她一起去波士顿。
往事来袭,童映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地哭出了声,她想起到波士顿后,她去看心理医生,那位和蔼的女医生跟她说。
【赫然小姐,你才十九岁,人生的路还很长,不能一味地让自己沉在过去,过去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不必有什么负担,人活着,就应该把带给自己痛苦太多的事情放下!】
痛苦,放下。
她可以把钟美珍放下,可阿砚怎么办?
垂眸,她看着手指上的婚戒,还有腕上的手链,原来这六年,阿砚过的这么苦。
不应该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霍砚清啊,他,他这么好的一个人,他应该去找一个更好的女人,而不是脏了的她。
她的身体可能已经被很多很多的男人看过了。
这一刻里,童映心也终于体会到了魏如雪那句这些照片本身没什么价值,但只要冠上霍家二少爷女朋友的名号就完全不一样了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能让他这么好的人生因为她染上污点?!
清洁工阿姨站在一旁,看着童映心满脸的泪水,再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因为她看起来那样绝望。
最后她只是拍拍她的肩,小心翼翼地将那颗糖放在她手里。
做完这些她正准备离开,却听到女孩哽咽嘶哑的嗓音,“阿姨,谢谢。”
“……”
童映心握着那颗糖,木然地任由泪水一次又一次地爬满脸庞。
好苦,她觉得身体角角落落里都好苦好苦,这颗糖,能给她,带来一点点的甜吗?
张开颤抖的掌心,童映心想要拨开糖纸,手指却被什么抽光了力气一样,怎么都打不开。
头顶这时被一片阴影盖住,她以为是清洁工阿姨又回来了,登时心里那股子感激感愈重了些,“阿姨……”
“小姐你心脏……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