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景溯喂完小胖花,想去凉亭把玉佩还给朝昭,
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午后的微风吹过,日光照射下,湖面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闻景溯静静地站在了凉亭边,轻柔的风拂过,不知不觉间抚平了心间的烦躁。
这股烦躁不知为何而生,只知道,自从遇见了那个人以后,便慢慢地滋生了出来。
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朝夕的好意,可以安安心心地住在朝夕那里,
因为他确定自己能够将这些恩情尽数偿还,和朝夕两不相欠。
除此之外,更多的是因为朝夕的处境与他相似,
可是她不一样,
她锦衣玉食、被娇宠着长大,对于寻常百姓来说,
那块价值连城,可以供他们一辈子吃穿不愁,过上富庶日子的玉佩,不过是她随手送出的玩意儿。
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相助时,他表现得抗拒,
也许,还有面对她时,内心深处那不知从何而起的自卑与怯懦。
从前被疼宠着长大,无忧无虑的闻景溯可以坦然地与她相处接触,
可是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居无定所,家破人亡的行尸走肉而已。
他害怕还不了她的恩情,
潜意识里,更加害怕她的靠近,会带来什么难以估量的后果。
少年抿着唇,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选择离去。
此时的闻景溯还未察觉得出,他对少女究竟抱有着怎样的念头,
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
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背负着血海深仇,注定和她们这些娇娇小姐不一样,还是少接触为妙。
吃饱喝足的小胖花不愿意钻进那黑乎乎的竹筒,舒舒服服地窝在主人的肩膀那里晒着太阳,
闻景溯刚一踏进房间,听到了动静的少女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
“对不起,阿溯,我不该惹你生气的!”
闻景溯没理朝夕,径直从她旁边越了过去,就当作没看到这个人一样。
朝夕鼻头一酸,又有了想哭的冲动了。
她吸了吸鼻子,强忍住落泪的冲动,小媳妇儿似地跟在闻景溯后面。
越往里走,香味就越浓重。
闻景溯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桌上的肉丸汤,
大概刚出锅没多久的,还冒着热气。
不到一秒,闻景溯就知道,这并不是下人送过来的。
那群惯会逢高踩低的下人不会花心思来讨好一个身份低微的朝夕,
已经来了有一段时日的闻景溯摸透了那些人,
他们要么不给饭食,心情好点儿的时候,可能会送过来一些不见一点儿荤腥的剩菜剩饭。
闻景溯单刀直入:
“哪儿来的?”
少年幽幽泛蓝的眸子里闪动着摄人心魄的锋芒
朝夕没想到闻景溯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双手不安地搅动着衣袖,
“他…他们给我的。”
她实在是很不会撒谎,眼神飘忽不定,简直将心虚两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你当我傻子吗?”
闻景溯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
“说实话!”
朝夕本来就有点儿怕闻景溯,见他隐隐有了要生气的趋向,不敢再和闻景溯撒谎,如实道:
“我拿母亲的簪子和他们换的!”
几乎是在她说完这句话
那簪子闻景溯见过,是朝夕母亲留下来的唯一遗物,
朝夕宝贝的很,
闻景溯好几次看到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反复擦拭。
少年直直地看着朝夕,目光很镇静,但这镇静却看得朝夕心里陡然生出了一阵寒意。
“你难道就这么嘴馋吗?为了一碗肉丸汤,将母亲的遗物都给送出去?”
闻景溯的声音不轻不重,可是朝夕听得难受极了,也委屈极了。
“我没有。”
朝夕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我是换来给你吃的,我今天惹你生气了,我想让你原谅我,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只能用母亲的簪子换来一碗汤。”
闻景溯迟迟没有给出回应,
朝夕以为这是他态度软化的迹象,很小心地上前一步,软声软气地说道:
“我不想让你生气了,所以你能不能原谅我?”
见闻景溯不答,朝夕继续说道: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把玉佩给你的,
之所以会那么做,只是怕你见过了嫡姐以后,会觉得我没用,会讨厌我。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原先和我玩的,他们只要见过了嫡姐以后,就不爱搭理我,全跑去嫡姐那里了。”
朝夕吸了鼻子,越说越伤心,
刚开始是想装个可怜让阿溯心软原谅她,这会儿是真的难过了,
她想让闻景溯闻景溯安慰自己,可能就没那么伤心了。
可是,她等来的不是闻景溯的安慰,而是一句冰冷入骨的讥讽,
“那你还是趁早习惯为好。”
在朝夕重重地抬头,看向了闻景溯,
映入眼帘的,是少年微垂着眼眸,那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