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介很快送入了京中。
李盛袭看着被压到自己跟前的孙介,他已经没有了往日之风姿。
虽是押送入京,但是送京之前就遭受刑,送到李盛袭跟前的时候,几乎已经只剩下了一口气。
李盛袭居高临下的看着孙介。
“问出什么了吗?”李盛袭并不是问孙介,而是问身边的内卫。
“这是个硬骨头,无论我等如何逼讯,他都一言不发。”只要孙介张嘴,他们也总能顺藤摸瓜,问出些什么来。
可他偏偏一言不发,难就难在这里。
李盛袭并不意外,孙介是沙场腥风血雨里面走出来的,他并不畏惧刑罚,也自有铮铮傲骨。
“他的家人呢?”李盛袭又继续开口,孙介傲骨如斯,家人却未必。内卫手段一向狠,对付寻常人,甚至不需要刑。
内卫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李盛袭面露疑惑。
“这人倒是狠,察觉不对,率先毒妻杀子。”内卫历经世事,倒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人,他倒是真狠。
李盛袭也吃了一惊,随即面色一沉。
如此,也可以断定,孙介并非是受制于人或有难言之隐,他是心甘情愿。
如若不然,也不至于杀妻杀子。他与沈兆业不同,沈兆业此心心系太多,牵扯的太多。
他未必相信她不是杀沈继泽的凶手,但是无论他信不信,他都别无选择。事到临头,他只能选择与她合作。
可是孙介不一样,他没有牵挂,一心忠于他背后的主子,东窗事发之后,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如何保全自身,而是防范他人泄密,不惜大肆屠杀。
这与他平日里所表露出来的书生文气简直大相径庭。
下手够狠。
李盛袭看着地的人,目光微暗,不在乎妻子,不在乎生命,只想忠心报效楚王,这样的人,留着到她跟前,已经没了旁的作用。
“阿兄怎么说?”李盛袭开口。
“任由殿下处置。”
李盛袭摇了摇头,没有说该如何处置,而是离开了此处。
“什么时候抓的人?”李盛袭出门之后又问。
“二十八日之前。”
“二十八日。”李盛袭呢喃,“入内卫之后,不曾与外勾连吧?”
那名内卫闻言连忙跪下,“我等虽无能,却绝不至于懈怠至此。”
“如此便好。”李盛袭点了点头,看着自己身一身朝服,随即去换了一身衣服。
再次到来的时候,李盛袭身的装扮已经与方才不同,方才的李盛袭一身朝服,那朝服是宏兴帝着人予李盛袭定制,虽不如彩衣霓裳美丽,却是说不出的雍容华贵,得意无比。
而如今这一身衣裳,加之面妆容,皆有颓丧之气。
李盛袭同留今低语两句,就赶入内中,仿佛匆匆赶来。
李盛袭给了身边的内卫一个眼神,内卫会意,立刻一盆凉水就泼了下去。
孙介醒来,就看到了李盛袭。
李盛袭望着他,慢慢坐在了孙介的跟前,“孙介,好久不见啊。”
孙介看着李盛袭,梗着脖子并不说话,如今活着,盖因他没有找到机会以求自尽。
内卫之人精明如鬼,一旦开口,他们总有办法查到端倪,尤其是这个李盛袭,他绝对不能开口。
“你不在意儿孙,亦是罔顾亲眷,对楚王世子忠心至此,我很好奇,是为什么?旁的亲眷也就罢了,你的妻子儿女,陪你同舟共济数十年,哪怕无情也有义,你竟然也忍心痛下杀手?还有沈继泽,他是你的主将,与你有知遇之恩,便是禽兽也知知恩图报。”
孙介并不开口,但是李盛袭的话却是一句不落的落在了他的耳中。
旁的也就罢了,唯独最后一句沈继泽为他所杀?
此事已过去数年,若是能查出,早在当年就已经查出来了,何至于至今日?李盛袭这句话,是在诈他。
孙介的眼睛半睁半闭,继续闭口不言。
李盛袭似乎有些着急,想到了什么,微微侧身,又归于平静从容。
孙介倒是也了解李盛袭几分,她与其兄一脉相承,却又有所不同。二人同守一份淡定从容,但是宏兴帝不苟言笑,但是李盛袭却是时常如沐春风,笑意盈盈。
可是无论是哪种,二人都均是不轻易将怒火显现于人前。
李盛袭不会轻易这般作态,除非是极怒。可是如今的李盛袭擒拿了他,正是春风得意,怎么会极怒?
是故意作态?
李盛袭又继续说了几句话,孙介仍旧是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会儿,留今忽而急忙跑入,她在李盛袭身边低语两句。
李盛袭眉宇一跳,微微敛息,恢复了往日从容之态却少了几分轻松姿态。
她沉默了良久,点了点头,“罢了……”
“不可。”留今摇头,眉宇凝重,甚至带了几分央求之意。
李盛袭看着她的脸,目光之中似有犹疑,但是最终架不过留今的要求,快步离去。
孙介没有说话,眼睛也是半眯半睡,但是却一直注意着李盛袭的动向。
李盛袭离开了之后,就复又露出了轻松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