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去了柯永昭的熙州将军之职,收拾完了熙州残局之后,就去了开州。开州方经大难,李盛袭忙的脚不沾地,好不容易等来了朝廷派过来的官到了,她又要忙着交接,几乎过了一旬,她才闲了下来。
北地风雪先至,不过十月多,就迎来了第一场飞雪。
李盛袭立于城墙之,看着漫天的飞雪,向西远眺,也不知道这第一场雪会给西戎带来怎样的灾难。
留今走到李盛袭身边,给李盛袭披了大氅,只怕不止会给西戎带来灾难。
李盛袭望北方扫了一眼。
至少对我南晋来说,会是一场瑞雪。李盛袭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拒绝了留今的披衣,我方才练了练剑,倒也不怕冷,你穿着吧。
留今看了看这件大氅,倒也不算华丽,只是单纯的暖和,不算逾制,她也就穿了去,而后又继续说道:殿下,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不日便可启程回京了。殿下随我下去看看吧。
没什么好看的,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李盛袭虽这么说,但是还是跟着留今一起走了下去。
还是要早些回京,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再京中过年。李盛袭不由得感慨。
北征之后,多少日子不能在京中待呢?留今宽慰。
李盛袭笑意淡淡,容治呢?快一天没见到他人了。
被几个郎将请过去了,大约是问一些事情吧。
自从当初望陵关之事了解之后,容治的名声反而好了不少,曹副将也帮着夸赞了他两句。
开州能够渐渐恢复元气,他功不可没。而且当初擒拿安怀逆贼,他也出了不少力。
军营之中,以武立足,在李盛袭的授意之下,容治也和两个不满他的百夫长过了招,后来,那几个百夫长也就没有不满了。
殿下,大帅请你去吃暖锅。叫人煮了您最爱的酒。
李盛袭点了点头,而后随着将士去了徐焕之那里。
李盛袭到的时候,徐焕之也刚到不久,二人相继落座,徐焕之看了看留今:留今,也给你备了一份,坐下来吃吧。
留今也不拒绝。
瑾瑜怎么不在?李盛袭有些疑惑。
徐焕之眉毛一扬,你不知道?
李盛袭:?
他非要和容治打一架。
李盛袭:为什么?
容治劝他早回青夏,这小子其实也打算走,但是他和容治拧巴了,到了后来,两个人就到演武场去了。徐焕之摇了摇头,而后吃了一块羊肉。
瑾瑜不懂事也就算了,容治还那么不懂事。李盛袭摇了摇头,然后又夹了一块肉吃。
说起来人家容治也就比这小子大了一岁而已。徐焕之轻笑,他看着李盛袭还坐在这里不慌不忙的吃,目露疑惑:盛袭,你竟还坐的住?
李盛袭不解。
容治武功不俗,但穆璟亦是首屈一指,容治只怕不是对手。
瑾瑜有分寸,而且策臣比他聪明。李盛袭并不在意。
穆璟听了怕不是会高兴。
李盛袭握筷子的手稍稍一顿,你似乎话里有话。
我虽不喜欢穆璟这小子的骄横,却也与之有同袍之情。徐焕之轻轻叹气,有些话他不愿意说,我也只能帮他说一说了。
李盛袭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他们伶俐的退了下去。
李盛袭又看着一边的留今,你去偏厅叫人另起一锅吧。
留今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而后李盛袭又继续
吃饭,静静的等着李盛袭的下文。
盛袭,你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徐焕之看着她屏退众人的举动,她这么做,是为了给穆璟留下最后一丝的颜面。
李盛袭没有说话,但是她的行为算是回应了徐焕之的话。
你应该看得出来穆璟那小子的心意。那小子虽然不说,但是做的人尽皆知。
或许是由爱生怖,穆璟并不敢张这个口。可是他的感情确如他这个人一般张扬热烈,炽热如阳,却又卑微如尘埃。
时不时拈酸吃醋,没了不败将军的体面。
穆璟不敢问,他干脆就帮着问一问,若是李盛袭只是不确定穆璟的心意,他这么帮着一问,也好成人之美虽说可能性不大。
若是李盛袭无心,他也好转告穆璟那小子,省的他当断不断。
我不傻,也不瞎。李盛袭笑着摇头。
穆璟的所作所为,就差宣之于口,她并非无心之人,恰恰相反,她也爱过人,也被人爱过。
穆璟的心思,她自然看得出来。
什么时候知道的?
七八年前就知道了吧。
七八年前徐焕之轻轻呢喃,猛地反应了过来:那不是你们刚认识的时候既然那个时候就看出来了,那你为何,为何不同他明说呢?
你当他不知道吗?这么些年的姑姑不是白白叫的。李盛袭满脸无奈,她声音微沉,他很聪明,从我十五岁那年叫他喊我姑姑的时候,他就知道我与他,再无可能。
徐焕之一怔,他没有想过事情会是这样。
这么些年来,那一声声的姑姑到底包含了多少旁人不知道的东西。
大约这就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