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谈吐不凡,对答如流,李盛袭心中满意。便又和对方谈起了治理洪阴的问题,对方也有自己的想法。
她并不刻意招揽。因为完全没有必要,正如她没有告诉自己身边的人自己有心大位一样。因为只要时机成熟,他们自能领会。而到了那个时候,真心跟随她的人自会想着鼎力相助,毕竟她的身边可没有黎王和郭鍪那样的老顽固。
牵涉其中的人皆已经处置,只是洪阴城中不太平,知府还要多多心。李盛袭又隐晦的叮嘱道。
知府深以为然,点头之后,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从前洪阴之中许多的商户都牵连其中,而殿下又清剿了许多的逆犯人,以微臣来看,不如乘此机会重拟户籍。
自此之后,城里面多了什么人,少了什么人,大家也都能够清清楚楚。
李盛袭从前就有这个想法,如今听对方提出,笑意愈甚,她又开口说道:如今洪阴百废待兴,既然要重整户籍,不如重新授田。
走私的事情端掉了洪阴大半的官员和商户,查抄了不少田产,也击破了洪阴原先的利益集团,毁了洪阴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如今的洪阴,是全新的洪阴。重新授田,分利予民,既可以安抚民心,又可以重振生产,一举两得。
知府见此,也是认同不已。
二人又拟定了不少的方针,直到夜色降临,李盛袭才送走了人。
边境也到了革新的时候。李盛袭轻轻开口。
阿兄登基之后,就对朝廷大刀阔斧,只是因为鞭长莫及,加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穆氏、四王,残余势力星星散散,他们没能察觉。
也正好,乘着清剿乱臣贼子的机会,革新朝廷。她既然有意大位,自然不能止步守成。
洪阴才是第一步,这条路还很长,殿下不必着急。容治站在李盛袭身边,轻轻一笑。
安顿好了新任的知府,洪阴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彼时李盛袭正在和新任的知府在仔细地核查户籍之时,就听到有人传了消息,说要来见李盛袭。
无论是谁,叫他从旁等候。李盛袭抬了抬手。
是平国公世子。留今缓缓开口。
李盛袭笑容稍顿,好生安顿他,我一会儿就去见他。
留今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李盛袭敲定好了手中事务之后,才去见了沈云嵩。
沈云嵩今年十七岁,和李珣同龄,与他父亲的勇猛不同,他要文弱许多,是个实打实的文弱书生,因为这个,他虽是比新任知府早出发,但是却要晚到好几日。
拜见姑姑。沈云嵩恭恭敬敬的行礼。
免礼。李盛袭抬了抬手,她落座之后,就吩咐人茶点。
沈云嵩落了座。
你怎么来了?若是要来洪阴游玩,那可来的不巧,近日是忙,我怕是没工夫同你玩了。李盛袭笑眯眯的说道。
沈云嵩的来意她也明白几分,只不过沈继川的事情,没有半分退让的余地,沈云嵩若是个聪明的孩子,听到她这一番话,就该知道她的态度了。
姑姑,我不是来边境游玩的。沈云嵩微微正色。
李盛袭面色稍淡,不过她仍然是耐着性子玩笑道:那是来做什么的?不会是要来投奔我帐下的吧?我可不敢收你,舅舅可舍不得呢。
我亦不是为了投军。
你这孩子啊,难不成是想我了?可惜我是真的没有时间相陪。其实洪阴的景致还是十分不错的,我叫阿珣和你一起出去玩吧。
姑姑,我说了,我并不是来此地游玩的。姑姑你从来算无遗策,你是知道我是为什么来
的,不是吗?沈云嵩抬眸
李盛袭的笑意彻底散去。
沈云嵩一把跪在了李盛袭的跟前,求姑姑救叔父一命。
李盛袭看了一眼留今,留今会意,当即前搀扶沈云嵩,世子这是做什么?都是自家人,世子这么做,岂不是生分了?
沈云嵩挣脱开了留今的手,复又跪了下去。
云嵩,沈继川犯的是国法。要杀他的不是我。李盛袭看着眼前的小侄子,其实在沈继泽死前,这个侄子对自己很是亲日里也跟着阿珣他们喊自己姑姑,直到沈继泽死后,他再没有喊过一句。
他对她的称呼,一直都是殿下。
李盛袭知道沈云嵩在怪她,她也的确有愧。
时至今日,他忽然开口,李盛袭自然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舅舅的这一步棋,走的的确不错,知道阿兄那里走不通,就来寻了她。
姑姑,我知道叔父有错,只是他毕竟是我的叔父,阿耶的弟弟,您的亲表兄啊,血浓于水,莫过如此。祖父已然六旬,膝下唯有两子,阿耶已死,殿下难道忍心眼见祖父再丧一子,百年之后,无人尽孝吗?
云嵩,你知道若是论国法,沈继川之罪,是要祸及满门的吗?李盛袭轻轻抬了抬手,示意身旁侍奉的人出去,她又看了一眼留今,你也先出去吧。
我知道,我也不敢求什么,但求姑姑饶他一命,哪怕是在狱中拘禁到死也行啊。姑姑,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何必再添一人。叔父在狱中,必定会日夜忏悔,以恕罪过。殿下素来重情重义
我的情义,便是给你这么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