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御史的奏疏和信件离开了洪阴之后,岳别驾就去了郭御史的房中。
彼时郭御史已经换了官服,一身常服,看着苍然无比。
郭御史您这是岳别驾有几分惊讶。
郭御史虽未着官服但是却不限落魄,看在旁人眼中,或许会被赞一句直臣风骨,但是看在李盛袭的眼里,那就是脱了官服也掩盖不了他身那股又臭又硬的气质。
在其位不司其职,本官又有何颜面再穿这身官服?
岳别驾心知郭御史是和长公主杠了,听说那一日长公主和岳别驾吵得格外厉害,两人也不知怎得就闹到了那般不可收拾的地步。不过这样也好。
郭御史这般说,倒是让岳某倍感羞愧啊。岳别驾叹了口气,又追问道:长公主不曾告知郭御史?
郭御史轻叹了一口气,她跋扈专权至此,也不算是意料之外。
只是没有想到,李盛袭居然会让一个宫女出来羞辱他。
当年的长公主,深明大义,既不踏足朝堂,又能用自己的方式为圣分忧。从不自持有功,更不会飞扬跋扈。
直到从战场回来了之后,长公主获得了权柄,心性愈变。
她开始站在朝堂,她开始大肆提拔自己的党羽,就连她身边的宫女与马夫都得以进入内卫。
她变得飞扬跋扈,不敬老臣,不说是他,就是身为宗正寺卿的黎王殿下都吃过她的闭门羹。
她开始玩弄权术,只要她一声令下,朝堂百官就要按她说的去做。
或许长公主早就不是当初的长公主了。
岳别驾叹了口气,深以为然的模样,他想到了什么,有些警惕的说道:郭御史是向圣书了?
自然。他们没有人能够奈何长公主,只能倚靠圣决断。否则的话,他们一没有权位,二没有兵权,拿什么和长公主斗?
如今长公主把握整个洪阴,郭御史的奏疏与信件,只怕瞒不过长公主。岳别驾担忧道。
郭御史神色一凛,他一时愤怒,竟然忘了这件事情。
瞒不过还是小,若是由此引来杀生之祸,或许还可以杀生成仁,引起圣重视。只怕长公主拦截奏疏,以闭塞圣清听。岳别驾正色说道,他言辞恳切,俨然一副忠臣做派。
岳别驾所言甚是。郭御史轻喃,忠臣不畏死,尤其是像他这样的言官。
但是若是信件到不了圣的手中,那就只怕是枉死。
排除异己的事情,长公主又不是没有做过,从前的侍御史,如今的沈继川,哪一个不是她的异己?
这该如何是好?郭御史不由得在屋内踱步。
趁着送信人还没有离开,郭御史您先快速将人召回,而后再重新写一封信,下官在洪阴之中还有些人脉,或可帮助郭御史将信件送出。郭御史您最好先去稳住长公主传信的事情交给下官只要郭御史相信下官。
岳别驾眼中闪过一丝暗芒,郭御史是不会怀疑他的。因为若是他想要背弃,大可以现在就去向李盛袭告状揭发此事,不必如此迂回。
果不其然,郭御史并没有怀疑他的其他用心,如此甚好。
他点了点头,立刻叫人召回了送信的使者,他将信交给了岳别驾,想了一想,又继续说道:为了以防万一,本官再写一封。
岳别驾点了点头,写好之后,两封信一并交给了岳别驾。
岳别驾小心翼翼的收好了信,又继续说道:信使去而复返,长公主未必没能察觉,不如郭御史再写一封信交由信使带出,如此,也好迷惑长公主。
此言甚是。
郭御史点了点头,话说完,就又写了一封信,交给了传信的使者。
他看着收拾好信件的岳别驾,感慨道:南晋来势,或许就要托付在您的岳别驾的手中了。
岳别驾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道:此话叫人难当,只是长公主那边,或许还要郭御史费些功夫,无论此事成与否,这些时日,万不可惊动了长公主。
那日长公主辱我至此,我羞愤恼怒之下,势必会发书而出。若是不声不响,或许长公主还会觉得奇怪。郭御史分析道。
明修栈道,暗度成仓。岳别驾狡黠一笑,他继续说道:不妨郭御史您先暂时向长公主示好,以长公主的心性,必定会怀疑您,从而拦截下来您发出来掩人耳目的书信。如此一来,她势必会放松警惕。可是她如何也想不到,您还会送一封信出去。
退一步来说,若是长公主相信了您的示好,那么她也会对您放松警惕。无论如何,就你我而言,都是有利无害,更好成事。
郭御史点了点头,此言甚是,郭某明白了,其中分寸,郭某自会拿捏好。岳别驾放心。
纵然是阴诡之道,但是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法。
后面几日,郭御史果真向李盛袭示好,在议事之时,还难得的附和了李盛袭的话,甚至还对李盛袭格外的和颜悦色。
李盛袭:
她当时害怕极了。
郭御史最近转性了?李珣咬着一个果子,他近日总是陪在李盛袭身边,同容治也熟络了许多。
只怕是口蜜腹剑。容治开口。
那日之事,郭御史视之为奇耻大辱,文人言官最重视这个。这比李盛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