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治养好了身体之后,很快就带人去了南地。而李盛袭,也以老家有事的名头,先关了医馆,这次的她,换了“宁如霜”的脸,一路南下。
从望京去黎江北岸的需要走大半个月,哪怕是最先出发的顾凌虚,此时都没有到南地。
又是一个雨天,李盛袭和留今正打算出城。就听飘雨的官道骏马疾驰,马蹄在道路上溅起泥点。为首的中官高声道:
“镇源急报——”
“行人避让——”
留今连忙调转马头,连忙避开了一条道路,她随后又看向李盛袭,只见“宁如霜”那张清冷的面容此刻已经布满了寒霜。
镇源,江北六城之一,与西昌接壤,也是当初顾凌虚越地拿人的地方。镇源府尹更是宦官一系的人,从镇源而来的急报,绝对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镇源的消息我们的人居然比北齐朝廷官员来的还要慢,南边的人是这些时日过得太舒服了吗?”李盛袭怒骂,说完,就翻身上马,顾不得大雨,在城外急行。
“镇源突起惊雷,几大河口尽数决堤,西昌四县、镇源八县、铜江六县和泽余三县均没能幸免。尤其是镇源的安夏与泽成两县,尽数淹没,死伤无数。这四府甚至发生了流民暴乱,索性铜江的周府尹准备及时,暂时稳住了局势与民心,但是其他州府的情况却不容乐观。”送信的官员已入太极殿,他忐忑的讲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镇源怎会这么大规模的决堤?工部尚书何在,镇源府尹何在?去年镇源的河堤又是谁负责修筑的?江北节度使又哪里去了?竟然能够激起暴乱!”元嘉帝不由得起身,虚浮的脚步因为怒火而变得沉重。
被他点到但是官员纷纷跪下请罪。一时之间,整个太极殿噤若寒蝉。
“死伤如何?有多少户人家被淹没。这四府的粮仓可有被淹毁,药材可充足?西南其余二府可曾调粮调兵过去。还有救灾的帐篷又是否足够。容御史已经带了一批物资南下,这般险情定然不足,你们快速速报来,好让户部拟算。”和元嘉帝的兴师问罪不同,孟颂延老成持重,他压下心中的悲怆与惊愕,事已至此,说再多也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要抢灾。至于那些玩忽职守的官吏,有的是时候处置。
那送信的使者头低的更甚,“事发突然,只有周府尹拟了册子,其他州府还在点算,要过些事日才能送入望京。”
孟颂延脸色一沉,他转头看着元嘉帝,“圣上,微臣以为不若让户部先去点算铜江所需物资,再由此推测其余几州府所需的物资,再一同送去,再勒令容御史快马加鞭,他已经带了不少物资,定能支援一二。圣上再下一道谕旨,从附近的其他州府暂调军用物资,以备不时之需。让各洲府打开粮仓,安抚救助灾民,尽力将死伤降到最低。再组织将士已经各家壮丁前去加固堤坝。”
“还不快按照太傅说的做。”元嘉帝怒骂。
这件事情太大的,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头。除了元嘉帝,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弹劾管知兴师问罪。
散朝之后,孟颂延并没有回到自己家,而是和吴王一起去了内殿。
“南边的世界,虽然粗略的定下,但是具体的章程还需要太傅和王叔一同拟定。”元嘉帝扶着额头,满是担忧。
不知道是不是孟太傅的错觉,他总觉得如今的天子仿佛瘦了一些,眼窝微微凹陷,带着疲惫。一时间他说不上来心中是什么滋味,天子一面案牍劳形,一面又宠信奸逆小人。
孟颂延点了点头,“此事微臣和吴王会与三省各位宰相和六部各位尚书一同拟定。到时候还要圣上裁断,还请圣上保重自身,不要太过劳累。”
元嘉帝有一瞬间的心虚,随即又感动的点了点头。
“话虽如此,只是门下省侍中之位空缺已久,这样大的事情不能没有侍中决断,而且科举的事情还没有过,人手只怕不够。”吴王叹气道。
“此时,科考之事还是暂时放一放。”孟颂延摇了摇头,国家取士固然重要,但是百姓的性命更重要。
元嘉帝心中愤懑,从他登基以来就没做成过一件大事,虽然他没有听到过,但是想也知道,坊间必定会又传闻说他是无德不仁之君,说他得位不正。
吴王点了点头,“微臣也是这么认为,那门下省那边……”
“只能去请周珐。”孟颂延脸色微沉。
他虽然不知道情况如何,但是是从刚才传信的使者那里就可以看出来,周家为这件事情做足了准备,同样的也只有周家的人成功稳住了南边的局势。
而且现在门下省的那几位侍郎,无论是在声名还是能力上都比不得周珐。
何况周氏在南边有不少门生故旧,明面上虽说他们都是北齐的臣子,都应该为北齐效力,但是这些话也不过是明面上说着好听而已,实际情况是怎样,大家心里都明白。对于那些人来说,周珐的面子,或许比圣上的谕诏效力还大。
请周珐出山,给周珐官复原职,就是为了能让周氏出手协助,也是嘉奖周氏在南边的所作所为。毕竟他们对于灾情的处理,做的就是要比其他人好。
吴王一怔,不敢相信孟太傅居然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