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虚很快就来见了妙端,不过还没有等妙端说话,他就率先开口,“你背后的人是谁?容治吗?”
妙端听到“容治”二字之时,神色一变,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她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顾凌虚几乎已经可以确认这一点。
“你竟然是容治的人,你是容治的人,你又给太傅送信,你……管知……”顾凌虚言语失措,不停的呢喃着。
秦轻鸿知道顾凌虚对于管知最为敏感,她不由得站在妙端身侧,生怕顾凌虚对妙端出手。
只是顾凌虚如今的神色看着很是奇怪,他惊讶而又无措,迷茫而又……惶恐。
容治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凌虚露出这副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抛开了脑子里那些念想,他正正的看着顾凌虚,“你今晚要见我是有什么事情?”
妙端看了一眼秦轻鸿。
“我去外面等着。”她这话也不知对谁说,说完这一句话,又看着顾凌虚认真的叮嘱道:“你自己注意一些,别平白失了分寸,事情已经很糟了,总不能任由着它继续糟下去。”
秦轻鸿在院子里等了很久,听到屋内茶盏摔碎的声音,她惊慌的回头,就看到了一脸阴沉的顾凌虚。
“发生了什么?你对妙端做了什么?”秦轻鸿连忙跑过去,她下意识的看向门内,只见一地的碎片。
她又惊急的跑到了妙端身侧,“你没有事吧,他对你做了什么?”
妙端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她摇了摇头。
秦轻鸿松了口气,再次朝门外看去之时,门外已经空无一人。
“秦娘子,或许在这个时候您更应该关心关心襄成侯。”妙端劝道。
“顾凌虚……”秦轻鸿呢喃着这个名字,她看着妙端,本想问他们说了什么,但是想了一下想,话到嘴边又尽数吞了下去。
“秦娘子……”秦轻鸿刚想离开,就被妙端叫住。
“嗯?”
妙端看着秦轻鸿,清澈纯净的眼眸之中有些朦胧,像是陷入某种回忆之中,“我并非从小就长在庙里,五岁之前,也是父母俱在,兄弟无故。我不记得家中是什么光景,只记得也是殷实富庶。我不记得我有几个哥哥弟弟,但我印象很深,我有一个姐姐。而且……若是我所记不错,我在走失之前,似乎姓‘秦’……”
秦轻鸿面色一怔,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过又很快恢复了往日云淡风轻的模样,“是么?那可真是巧了。”
这话说完,她没再逗留,而是飞快的离开了这间屋子去找顾凌虚。妙端或许猜到了,但是没有关系,妙端从来通透,不是喜欢纠缠前尘的人。而且,如妙端所说,顾凌虚此刻才更为危险。
她来找顾凌虚的时候,顾凌虚正在院中舞剑,身姿健硕的郎君挥动着长剑,在月下行,可谓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但是如今的顾凌虚,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带着磅礴的怒气,他的剑上还残留着血痕。
也不知道练了多久,他才怒气冲冲地将手中的剑甩飞在地上。
秦轻鸿这才靠近他,“发生了什么?”
顾凌虚不语,只是怒气冲冲的朝着一旁的廊柱上锤去,秦轻鸿吓了一跳,“你疯了?”
“我没疯——”顾凌虚几乎是嘶吼出声,他双目泛着猩红之色,他的确没有疯,甚至恰恰相反,他要比什么时候都清楚明白。
他真的太蠢了,愚蠢而又自大。
事到如今,他几乎已经可以确认容治当宦官义子,并不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而是另有所图。
他一直以为容治是蝇营狗苟之辈,恨不得将其啖肉饮血。但是如今想来,他是何等的可笑。
要是容治是小人,那么又怎么会在今晚,为了从神策军手中救他一命还硬生生的受了他一剑。要知道他那一剑刺的位置十分凶险,容治此刻只怕已经生死未卜。
要是容治是小人,又怎么会见妙端的嘴告诉他周氏想要对河堤动手,告诉他北地有硝石。
要是容治是小人,又怎么会任由妙端来替太傅送信,来告诉她宦官为了金银财帛而去和西戎走私羽化丹。
若容治是小人,那么他又是什么?自诩君子的自大狂吗?
让他想想,他打了容治多少次。他每一次自以为惩奸除恶的行为,实则是在伤害真正肩负这个国家的人。他的自以为是,害得容治如今性命垂危。
若是容治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必定不会原谅自己。
眼眶中涌起一丝酸涩,顾凌虚下意识的仰头,想到这里,他又重重的朝柱子锤去。
“我说你疯了你就是疯了。”秦轻鸿慌忙说道,她死死的抓着顾凌虚的手,“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妙端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啊?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像是当初意气风发的顾凌虚?你平时骂我骂的倒是起劲,我还以为你多有能耐。你一直劝我别认命,那你现在这样子又算什么?
我不知道妙端和你说了什么,我只知道是你自己经常说的,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再怎么纠结都没有用,你再怎么生气,再怎么自责,再怎么埋怨,过去的事情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你只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