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帝的手端高明,但是防了前朝,没能防住后宫。后宫在周皇后的治理之下,二十年未闻啼哭,以致于永平帝膝下空空。
偏偏永平帝又是突然暴毙,没能留下遗诏,当然了这其中是否有猫腻还有待商榷。
先帝未曾选定嗣子,周皇后却以迅雷之速,过继旁支梁王萧泽卿为君。朝中大臣虽有反对之声,但是周家积势犹在,皇后这行动也无人能挑出毛病。只得认了这君。
新君是周氏选定,自然偏向周氏,宦官根基本就不深,见此,怎能不如临大敌。
妙端可不管李盛袭在想什么,她又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叫妙端,自小被庵堂里的师太收养,她们养我到十五岁,然后就问我想不想出家。我们都说好了下个月剃度的,姐姐,我该怎么办啊?”
李盛袭皱眉,安慰的话到了口边却又转了个弯,“我也不知道,我不过是卖柴女,到了鸿胪客馆之后,稀里糊涂就被带到了这里来。”
她顿了顿,似有些天真的说道:“要不然我们同他们说清楚,他们既然是宫里的天使……那么……那么也不会这般不解人意吧?”
说到后面,她自己的声音也熄了下去。
妙端摇头,“没用的姐姐,我同他们……”
“吱呀——”一阵开门声打断了妙端的话,几个宦官打扮的人走了进来,见两人抱在一起,不由得皱眉。
“披头散发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柜子里有换洗的衣服,你们自己收拾好了,过几日有嬷嬷来教你们规矩,可要给我好好学,日后入宫是要奉圣的,若是没规没矩,小心自个儿的脑袋。”
李盛袭慌乱起身,着急忙慌的说道:“公公,我是良家子,就算就算要入宫,那也该同阿耶说一声才是,若无阿耶许可……”
“放肆!”内侍打断了李盛袭的话,他轻蔑的说道:“陛下采选女子,岂容你父亲置喙?你父亲那边通知一声就行了,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边吧。”
“那这位小师太呢,她是出家人。”
“还未剃度,算哪门子的出家人,若是在佛门住了几天就是出家人,那俗世男女,岂不是不要去寺庙庵堂了?”
“公公……”
李盛袭还想要再说什么,门又再次关上,丝毫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
无论宦官如何式微,底层女子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个一手可以捏死的玩意儿,低贱的狠。在这些女子这里,宦官们照样能飞扬跋扈。
明月当空,银辉倾射,婆娑的树影打落在窗上,室内外一片静谧,只有轻微风吹树动之声。
窗纸被人用竹管捅破,袅淡轻烟吹起。
确认妙端睡下之后,李盛袭才起身,门从外面打开,她直接走了出去。
门外的人见她出来,连忙锁好了门,两人转了几转,换了个隐蔽的地方说话。
“属下拜见宁中尉。”来的正是真正的赵妤。
内卫总统领的身份是绝密,因此,李盛袭在内卫之中,也不只有赤霄一个身份。赵妤现在说的这个,是她在内卫中的另一个身份,内卫右司中尉——宁如霜。
“动作到是快。”李盛袭夸了一句。
“这是怎么回事?中尉为何会被这群宦官带过来?”
“你我先换身衣服吧。”李盛袭漫不经心的解着衣服,“宫中花鸟使采选女子,就把我给拖来了。”
“采选?”赵妤双目一亮,也开始换衣裳,“这是绝好的机会。永平帝在世时,周皇后把持后宫,我们的人根本塞不进后宫,成不了妃嫔,就算勉强进去了,也靠近不了皇帝。而如今改朝换代,恰是最好时机。属下愿为国朝效力,进到北齐皇宫,选在元嘉帝身侧,以待时机。”
其实赵妤说的不无道理,新君即位之前,任谁也没想到会是梁王登基。也无人在意无人关注梁王,不清楚此人的性情品性,安插进去一个人,到也好把控。
换做是从前,她或许就同意了赵妤的提议。只是,李盛袭莫名想到那个梦,每每想到那个梦,她总觉得惴惴不安。
如今,她想要尽快的结束北朝的事宜,以求早日归国。
李盛袭摇了摇头,“不必,此事我另有安排。你见机行事即可。”
李盛袭说到这,就蒙上面巾,又将妙端的事情告诉了赵妤,还好下午妙端一直在哭,几乎无甚交流,赵妤本就是出色的暗探,想要蒙混过去也不是难事。
李盛袭交待完后,正要离开,忽而听到假山后又脚步声传来,赵妤似有所察觉,刚要行动,就被李盛袭一个眼神制止住。
李盛袭摇了摇头,捡起一块石子,朝着来人的方向丢过去,而自己则是飞快的从假山中窜出。
“谁!”假山后的人惊呵一声,连忙追上李盛袭。
来人步履极快,紧跟李盛袭不过十杖之距。
李盛袭眉头微皱,此人跟的很紧,可见武艺不弱,此处是宦官置办的宅院,若是闹大了动静,绝对会引来把守的侍卫。倘若这人跟着她出去了,说不定还会引来巡夜的金吾卫。
想到此处,李盛袭目光微沉,飞跃在瓦片上的脚步猛地调转方向,短匕在袖中握住,朝着来人奔去。
那人仿佛没有预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