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带着弄玉离开后不久,吕不韦、蔡壤两人来到了咸阳宫。
在咸阳宫的偏殿之中,一座巨大的城池沙盘呈现在吕不韦与蔡壤的面前。
吕不韦凝神望去,很快就辨别出了这位沙盘的原型是什么,在这个世界,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使得沙盘这种超越了时代的东西早已出现在人们的认知中。
甚至经由墨家弟子之手制作出的沙盘更是有着神异之处。
咸阳!吕不韦凝神看着面前的城池沙盘隐约间能够看到自己相国府的存在。
“大王,这件沙盘可是出自墨家之手?”吕不韦问道。
在秦国,存在着一批墨家核心弟子的这件事情,对于吕不韦来说并不算是什么秘密,他甚至还知道,在骊山之上,有着墨班的存在。
“正是,通过这座沙盘,相国可能看出什么吗?”嬴政道。
“问题?”吕不韦不由再次看向沙盘,在内城之中,一道道街道错落有致,一座座住宅有条不紊,但是,在外城?似乎就要混乱上许多了。
“外城这些年已经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了吗?”吕不韦沉吟道。
咸阳城,作为秦国的都城,其建城的历史并不长,当年秦孝公时期,任用商鞅变法,在这场铸就了秦国如今国运的变法之中,一项重要的内容就是迁都从旧都雍城迁到新建的咸阳。
而主持咸阳城营建的人就是商鞅,这位法家宗师崇尚规则而咸阳城的修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商鞅所坚持的理念的具现化。
因此,咸阳新城在当时的修建之中,无论是规则还是住宅,都是坐落有秩。
随着时间的迁移秦国的国势越来越强作为都城的咸阳也在飞速扩建着,如今的咸阳比之当年,扩大了足足六倍有余,但也因此,使得新出现的区域出现了无序的情况。
如果一切都将静止的话,倒也没有什么问题,但嬴政却知道,随着咸阳由王都变成帝都,其面积必定还要有一个更大的扩张期,在这个扩张期中,咸阳外城目前的无序将会成为其中的障碍。
因此,嬴政需要改变咸阳目前的这种无序情况。
“大王可是要改建外城吗?”吕不韦看向嬴政道。
“不错,相国觉得这其中可有什么困难吗?”嬴政问道。
“大王,困难是必然有的,咸阳虽然没有齐都临淄有十万户,但六万户还是有的,如果要对外城进行改建,那牵扯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哪怕是出现了一丝纰漏都会变成十分麻烦的问题。”吕不韦道。
“尤其是钱财这个问题,其消耗必定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在眼下的情况下,将如此多的资源消耗在改建咸阳外城这件事情上,是十分不必要的,秦国的资源可以投在更需要它的地方。“吕不韦接着道。
“相国说的这个问题,孤清楚,至于钱财的问题,孤也想到了应对之策,并不会由此而消耗秦国的钱粮。”嬴政道。
“不用消耗秦国的钱粮?大王是说?”吕不韦闻言脑海中闪过了一道灵光。
如今,在秦国,不是正有一批人掌握着大量的财富吗?
“韩国的那些人如今虽然失去了曾经的权势,但数百年家族经营所出的财富一时间可不会失去。”嬴政说道。
果然如此,大王需要对韩国的那些人出手了,只是,大王不担心这样会引起颍川、南阳两郡的动荡吗?
“大王,如此恐怕会引起韩国旧地的动荡。”吕不韦提醒道。
“相国还没听完孤所说的策略,如何就断定其会引起两地的动荡?”嬴政说道。
吕不韦闻言一惊,这才突然想起,面前的青年早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他庇护的少年,其思虑之深、眼光之远更在自己之上。
“是臣莽撞了,还请大王细说。”
“将新郑的住宅与昔日韩国权贵成为真正的秦国子民的资格绑定在一起,相国觉得这么做可行吗?”嬴政道。
“真正的秦国子民?”吕不韦沉吟道。
他想到了这句话背后的意义,一个国家的覆灭,其权贵无疑都要失去往日的权势,运气好一点的还能保住钱财,但若是运气不好的话,那可能只能沦落到普通人的境地。
而这些对于那些人来说还不是最恐怖的是,最恐怖的是,在新的国家之中,他们将失去正常人的许多权力,其中最重要的是就是升迁的权力。
一旦失去这个权力,对于他们来说,即使能够保住钱财,但只要过上三代,就要沦为社会的最底层,到那时,他们才是真正的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他们所持有的富贵其根基就在于他们在权力上的垄断,而韩国的灭亡,在让他们失去了对权力垄断的同时,更是将他们排除到了权力的世界之外。
而嬴政的意思就是在权力的世界中,为他们留出一个与秦人同等待遇的机会,这样的机会看似廉价,但对于那些旧日的韩国权贵来说,却是无比珍贵。
他们因为其学识,只要得到一个公平的机会,要比起普通人更容易得到升迁的机会。
“这样的话,房价当定的高一些才是,那些人,不能既想得到权势,又不想失去财富,韩国都没了,哪还有那样的好事等着他们。”吕不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