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不觉得,狼崽子会就此老实。
次日,她嘱咐张睿:“张助理,安排人每天晚上接陈肆下课,我要还在公司,就直接将他送过来。”
免得那小子,逮着机会就想跑。
张睿表情复杂:“大小姐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的。”
他真不懂,为什么大小姐一定要将陈肆带回宋家。
姐弟两身份尴尬,血海深仇,说相依为命,又往死里揍,说是报复,更不像。
谁家好人报复,又是给人买衣服,又是怕人肚子饿啊?
办公桌后,宋昭垂着眼,轻嘲:“毕竟是老宋的宝贝儿子不是?”
她背后,整面墙的落地窗看出去,是整个江市的盛景,站在这样的高度,很难没有野心。
这办公室是宋闻礼的,墙上挂着字画真迹,博古架上摆着价值连城的瓷器与全家福。
如今,那全家福被倒扣起来。
张睿想到什么,心一横,“大小姐,其实……”
有些秘密,随着宋董去世,他原本是要烂在心里一辈子的。
宋昭蓦地抬眼,平静地打断他:“宋家的保险柜里,有老宋留给陈肆的股份转让合同。”
张睿一愣。
宋昭跟陈肆,都是万里挑一的好看,但两人好看得南辕北辙。
唯独比较像的,就是这双眼睛,都很黑,盯着人时,格外有压迫感。
国人的眼睛大多是深浅不一的褐色,很少像他们这样,黑曜石一样黑。
对上这双眼睛,张睿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什么知道。
随即否定,二十岁小姑娘,还不至于手眼通天。
宋昭顿了顿,又轻声道:“张助理,不是所有事情都非要弄个清楚,老宋是我爸,很疼我。”
老宋出轨,但很疼她,这是个死结。
她一边恨他,一边忘不了温暖的父爱。
宋昭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扣住陈肆……
明知道,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可他就像,老宋留给她的,一份特殊遗产,她没办法放手。
张睿回神,讪讪道:“知道了。”
他欲言又止,补充一句:“大小姐,宋董是最疼您的。”
宋昭不置可否,唇角勾着点嘲讽的弧度。
因此,陈肆总被宋昭接到公司,董事会又有了理由,对她更加不满。
不知第几次董事大会,安排在周五下午,陈肆正好放学。
高层们开会,他在旁边打游戏。
有人不满:“公司董事会,怎么还有外人在?这就是大小姐管理的态度?”
话音刚落,一道嚣张的声音紧跟其后:“First kill!”
就跟挑衅似的。
空气安静几秒。
那名董事气得脸色铁青,扭头瞪向边上的少年。
陈肆手里忙着,眼皮都没抬。
头顶的漩都写着:你们忙,别管我。
宋昭凤眸扫他一眼,勾了勾唇:“外人?”
下一刻,“对了,正想跟大家宣布一件事,这是我爸给他儿子的股份转让书。”
坐在旁侧的张睿,抽一份文件,递给董事们传阅。
陈肆蓦地抬了下眼,阴郁不明地掠过那文件,继续事不关己地打游戏。
众董事脸色一变。
“这像什么话!”
“宋董也真是,怎么这么草率!”
“Double kill!”
“……”
董事们忍了又忍,“大小姐,这不合规矩。”
“Triple kill!”
“……”忍不下去了!
有人“啪”地一拍桌子,又吵嚷起来。
孙总鄙夷地瞥过陈肆,皱眉道:“大小姐跟这位小少爷,都还是小孩子,掌管集团可不是儿戏!”
温总附和:“是啊,大小姐还是别掺和了,回去好好读书吧,集团的事放心交给我们。”
瞥见坐在首位、被群狼环伺的女人,陈肆戏谑地扯了扯嘴角,干脆抱起双臂,看好戏。
会议室明亮宽敞,此刻,却跟老城菜市场没区别。
宋昭任由他们吵,好一会儿,才屈指轻敲桌面,“既然大家这么厉害,吵出结果了吗?”
这个位置坐多了,越发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
有人不服:“我们说得又没错!”
宋昭嗤笑:“那你们说说,这段时间,我出过什么差错没有?”
众董事说不出话来。
不仅没出错,还有条不紊,挑不出毛病。
宋昭目光挨个扫过所有董事,脸色一冷:“名正言顺的成年继承人,没有任何差错,就想让我让位,我倒是想问问,各位安的是什么心?”
“啪”、“啪”、“啪”
陈肆懒洋洋鼓掌,对上一众注目礼,讥讽道:“看我干什么?继续啊,我好久没看过这么精彩的戏了。”
“比电影票划算,不如你们给我设个观众专座?”
轻飘飘的话,却如一道飓风,锋利割开在场的遮羞布。
余总涨红脸:“你个小孩子插什么嘴,我们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