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小儿,你崇玄重道不思民生,专用奸佞迫害贤臣,乱起战端穷兵黩武,靡费天下更改祖制,大兴土木不恤民力,种种罪名罄竹难书,昏庸暴戾远胜秦隋二世!”
“君既失德,当受天罚。”
“今日,就取了你的狗命!解万民于倒悬!”
白蛇一边兴风作浪,一边说着大义凛然的话,扬州城内的百姓倒是不认得白蛇是谁,至于它的那些话……
事情是有,但没有这么严重吧?
虽然文人对嘉靖的诋毁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可老百姓心中还是有杆秤的,平常听到的消息,也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哦,陛下又宠幸哪个道士了,封了一堆官职,确实挺荒谬的。
北边打仗了?建州算大明的属国?北边蛮子年年劫掠,打就打了吧,国库里银子够不够,只要不加派征税,有啥关系?
陛下又在大礼议,要给兴献王加名号,加就加呗,人给亲生父亲谋点身后名怎么了,就这群文人事多。
什么?赤脚医生无证行医?素质参差不齐,开错方治死了人?
赤脚医生主要在乡下行医,老家的人都说这几年看医生方便多了,这根本就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有没有的问题,因为有医生治死了人,就不要医生了?这群读书人尽站着说话不腰疼!
皇帝改革币制,收刮天下钱财?
以前压箱底的废纸都全额兑了银子,这哪里是收刮钱财啊,明明是陛下给我们发钱好不好,这群文官就是看不得给老百姓发钱,把朝廷的银子看成自个的银子!
诸如此类。
老百姓虽然不懂,但日子过得怎么样是最清楚的。
非要指鹿为马,真把人当傻子?
扬州城内绝大多数百姓此刻虽然被妖怪吓得不轻,但对于这种颠倒黑白的言论,一个个嗤之以鼻,平常对官老爷们不敢说的话,对妖孽可没有什么顾忌,纷纷破口大骂。
白蛇听闻,顿时恼羞成怒,猛的朝扬州城吹了口气,顿时罡风凛冽,人仰马翻。
嘉靖见状,哈哈大笑的挥剑反击。
“费宏。”
“没了那层人皮,谁还听你的妖言惑众不成?”
“你们这些人,从来都是不堪一击的纸老虎,无非是仗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罢了。”
“否则你们在洪武年间就得被杀个一干二净!”
嘉靖只觉得从未如此畅快过,他帝王心术厉害,可那却不代表他喜欢玩帝王心术,真要能碾压,谁喜欢秀操作?
皇帝说话管用,谁还去玩平衡?
往日在京师,面对满朝官员,对待每一个人都要小心斟酌,哪怕重用都要再三提防,免得被背刺,这日子好过?
这种皇帝当的,只有两个字,憋屈!
现在好了。
他再也不用去分辨这个人到底是中立派、还是江南人、还是忠君爱国的真正读书种子,只管斩妖除魔即可!
费宏见往日那套没用了,只是冷哼一声,并不着急。
它继续在天空兴风作浪,江河之水飞漫在天空,而它在水中不断逡巡,借助漫天大水的掩护,无论是嘉靖的剑气,还是神机营的炮火,亦或是张执象那边,都没有难以将它捕捉,攻击基本都会落空。
“你现在也只能逞口舌之利了。”
“在你做第二个洪武的时候,在你站在所有士绅对立面的时候,就注定了你是个死人了。”
“连开国之君都不是,也敢如此狂妄。”
“你可知道,便是永乐当年也不敢揭开这个盖子,与整个士绅为敌?”
“你可知道,永乐为何心心念念要迁都京师?”
“因为,他怕啊!哈哈哈……”
狂妄的笑声从天空传来,白蛇的法力好像愈发强劲了,如今虽然是费宏的意识在主导,但这条白蛇却不仅仅是费宏,而是江南文脉!
亦或者说,是整个士大夫阶层。
自五代十国以来,门阀世家彻底没落,士大夫阶层成为新的统治阶层,打着儒家名号的读书人成为统治阶层后便开始异化。
名教,也就是礼教的思维开始渗透,程朱理学的“天理”被改成了所谓的“仁义道德”。
所谓“我注六经,六经注我”。
从南宋以来,一以贯之的,他们以话语权为根基,对对下的不断扩张掠夺,有权、有土地、还经商、还掌握话语权。
他们早就成为了比门阀更扭曲可怕的怪物。
他们以“礼”为名,给帝王戴枷锁,给心怀天下者设置重重阻碍,给黎民百姓设置不可逾越的雷池,还告诉他们这是应该的。
他们不仅攥取着权力和财富。
他们甚至在异化着社会和思想。
以殉葬为例。
大明皇室的第一起殉葬案例是朱元璋的次子,秦王朱樉,洪武二十八年,在太子朱标死后的第三年,朱元璋的次子,也中毒而死。
于是,朱元璋命令秦王正妃和次妃殉葬。
这是为了恢复人殉制度吗?并不是,我们看看他兄弟朱标、朱棡的妃子就知道了,并没有发生殉葬事件。
那么,朱元璋为什么独独让朱樉的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