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柳王妃浑身紧绷,整个人都在不停地颤抖。
天知道她这些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被追杀,她挺着大肚子在大冬天的跑到人家酿酒的大缸里头躲着,浑身都湿透了,差点冻死。
后来冰天雪地的在心腹的保护之下,在山里一户人家生下孩子,还要不停地躲避追杀。
就这样,他们好不容易躲到了江西一处十分偏远的地方,隐姓埋名的躲藏起来,却又还是屡次差点被人找到。
她原本以为日子已经足够糟糕了,可是后来,孩子在一岁多的时候发烧不断,因为找不到好大夫,硬生生的烧成了傻子。
这么多年,她完全就是凭借着一口气在撑着的。
她就想要回来问一问,当面问一问楚国公,虎毒不食子,为什么他能够那么狠毒下流?!
她就想要问一问,为什么这么对她?
可是,楚国公的无耻和狠毒甚至还要出乎她的意料。
为了撇清关系,他甚至不惜侮辱去世的江氏的清白和名誉,抹黑她的出身!
她心里一直撑着的那口气到现在还憋在心里吐不出去。
直到她的亲舅舅,江岩贞竟然出现在宫里,承认江氏是拖了他去抱了一个孩子冒充楚国公府的血脉,她终于绷不住了。
她忍不住冲上去扯住江岩贞的衣襟:“你还是不是人?!我娘临死之前还托付你,让你一定要看顾我!你怎么能这么胡说?!”
这么多年被追杀被折辱,柳王妃从来没有崩溃放弃过。
儿子出事成了傻子,柳王妃也没有崩溃过。
但是现在,面对亲人的背叛,柳王妃是真真正正的崩溃了。
若是真有一夜白发的事情的话,她现在的头发应该已经全白了。
永昌帝被这样的柳王妃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下意识的上前揽住柳王妃:“晚吟......”
夫妻情分不是假的,面对柳王妃这样深刻的绝望,永昌帝也忍不住冷下脸来看着江岩贞:“江大人,你最好不是在瞎说!”
楚国公不着痕迹的冷冷看了江岩贞一眼。
江岩贞立即便跪下了,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磕头:“圣上,臣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这样的事情上撒谎啊!当年,当年我妹妹生下个女婴之后,那女婴当场就夭折了。”
他根本不去看柳王妃,只是趴在地上不停磕头:“后来,我妹妹怕楚国公府容不下她,就求我去抱一个女婴来......”
柳王妃指着他厉喝:“你胡说!我母亲不是这样的人!”
“是真的啊王妃!”江岩贞无奈的摇头:“您想想,后来有一阵,国公爷是不是对您就忽然冷淡下来了?那就是国公爷已经发现了您的身世,所以跟妹妹闹的很不愉快,后来国公爷更是在外头娶了平妻,这些事,我们都是知道的,只是为了保住你母亲,所以我们也只能答应......”
江岩贞说的情真意切。
楚国公也在这个时候沉声叹气:“王妃,若不是真的,难道我疯了,不想自己有个王妃甚至是皇后娘娘的女儿?您是真的不是我亲生!只是这个秘密,我从来没有想过说出来的。”
他一副怜悯的模样:“我原本打算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也算是对得住咱们父女一场的情分,谁知道,谁知道您现在要追究我有外室另生了子女的事,我也只能把真相说出来了。”
他说着也跪在地上:“圣上,事情就是如此,江氏当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才会心甘情愿的将惊鸿和晚秋都过继在她名下教养......”
说的言之凿凿确有其事。
柳王妃被气的几乎呕血,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亲爹一个是她的亲舅舅,现在却合起伙来指鹿为马,欺负她这个弱女子,简直是欺人太甚!
她转头看着永昌帝:“圣上,您也信他们吗?”
永昌帝心中十分为难。
他固然跟柳王妃情分深厚,也心疼柳王妃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但是同时,他也跟楚国公君臣相得,翁婿情深。
何况楚国公还有一个这么得力的证人。
他忍不住说:“晚吟,就算你不是楚国公的女儿,可你仍旧是朕的原配王妃!”
柳王妃简直忍不住冷笑出声。
她吃了这么多的苦,最后能够回来,也无非是靠着想要报仇的这一口气。
可现在听永昌帝的这个意思,是不可能会相信她为她报仇了的。
她冷冷的撇开了永昌帝的手:“不必了!圣上既然不信我,我也不稀罕当这个王妃!”
永昌帝急急地伸手去拉她:“晚吟!”
楚国公在旁边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只要起了争执就好。
以前恩爱又怎么样?到底是隔了几十年,中间还有这么多误会,还有小柳贵妃和小柳贵妃所处的二子二女。
这些都是横亘在柳王妃心里的一根刺。
柳王妃心里有了怨气,就会心生怨怼。
永昌帝到底是一国之君,可能会忍耐一时,但是怎么可能一直忍耐下去?
翻脸也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正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