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齐当然捕捉到了张功正脸上那丰富的表情变化。他知道自己的报价确实慷慨,但这是策略,张功正他爸可是个吃回扣的老手,报价低了哪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租个地方是小事,关键是想把张功正这条“大鱼”稳稳地钓上岸。这么多布堆在这儿,再加上张功正在旁边煽煽风,不信他爸不动心。
“我现在就找我爸说去!”张功正激动得不行,“齐哥,你在家等着我哈,千万别走开,我快去快回!”
他真怕周齐临时变卦,这五十块一天的肥差,可不能飞了。
“行,你去吧。”周齐摆摆手,“对了,你的小三轮先放这,万一你爸点头了,我还得有车运货不是?”
张功正一溜烟就没了影。
周齐则在屋里忙活着,精心挑选那些质地优良的原色布,打算送去染坊加工。虽然这样会增加成本,但也只好如此。
平时人家染布多是为了自家用,头一回收布,要的全是染过的,难度陡增,特别是曹钦全那还是欠账收的,再提要求容易谈崩。
等这次交易成功,大家都尝到甜头,再提高标准,专收染色布就容易多了。
不到一个小时,张功正就喘着粗气回来了,满脸兴奋:“齐哥,成了,我爸答应了,库房正好有空地,干净又通风,棉花布料放那儿完全没问题。而且现在不是收粮高峰期,至少一两个月都有位置。咱们赶紧搬布吧!”
张功正他爸能答应,周齐一点也不意外。要是这么高的价还不同意,那才叫奇怪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哞”的一声牛叫,曹钦全扯着嗓子进了院子:“齐哥在家吗?我送棉花布料来啦!”
听见这声音,周齐心里那个乐呵。
真是想啥来啥,刚解决完仓库问题,曹钦全就踩着点出现了。周齐二话不说,立马迎了出去。
一瞧,嚯,四辆牛车,满满当当,货物都要溢出来了。
“乖乖!”张功正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转头对曹钦全打趣:“钦全,你这是把家底都抖搂出来了吧!”
曹钦全憨憨一笑,挠挠头,冲着周齐说:“齐哥带咱们发财,好事嘛!”然后又问:“齐哥,你看看货咋样,行的话,我就动手搬了。”
周齐围着牛车转一圈,布料不少,多数还都是染过的,棉花也不少。他点点头:“钦全,数量你记清楚,一会儿给我个总数!”
“放心吧,齐哥,我爸那都有账呢。”曹钦全打包票。
“行。”周齐应了一声,又布置任务:“钦全,我这地儿有限,放不下太多。你帮个忙,先把原色布搬屋里,然后把染色布和棉花挪到车上,一股脑儿拉粮库存去。”
“包在我身上!”曹钦全爽快答应,招呼同来的乡亲们动手干起来。
周齐也没闲着,掏出两张大票子递给张功正:“这是四天的租金,你替我给你爸。”
张功正一见钱,眼睛都亮了,连忙接过,又问:“齐哥,四天后,这批货就要出手了?”
“嗯。”周齐故意让他感受到时间紧迫。
果不其然,张功正一听,神色也急了。
这时,隔壁张婶子见院子里热闹,凑过来,隔着篱笆问:“哎哟,这是干嘛呢,这么多棉花布料,你收的?”
“嗯哼。”周齐应付着。
“多少钱收的?我家也有点,拿来你看看,合适你也一块收了吧?”张婶子说。
“抱歉,都订好了,这次满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周齐敷衍两句,转身就走。
都说邻里好赛金宝,但这张婶子,实在是让人爱不起来。不帮忙也就算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实在让人膈应。再说,这会儿哪有功夫跟她磨牙。
张婶子撇撇嘴,一脸不痛快地扭头回了屋。
张功正心里明镜似的。
在张功正眼中,这事儿可就不一样了。周齐之前那话,不是随便说说的,收布料还得看交情深浅,这哪里像是骗子的套路?要是骗子,那还不来者不拒,多多益善嘛。
“不成,无论如何也得加把劲儿!”张功正心里暗暗发狠。
瞧瞧人家曹钦全,四辆牛车加一拖拉机,直接把他甩出几条街。
虽然自己没法整那么多,但也得拼了命想想办法,总不能眼巴巴看着别人发财,这一波操作,曹钦全可是赚得盆满钵满,地位噌噌往上涨,以后见面不得鼻孔朝天,这对他来说,跟要命差不多了。
周齐看着张功正这心态变化,心里暗自发笑,知道曹钦全这刺激给他不轻。不过话说回来,这效果正是他想要的。
曹钦全牛车一走,张功正紧跟其后,周齐也不甘落后,蹬着三轮,载着一车原色布,往东边奔去。
东郊那地儿,染布作坊,将来少见了,但现在还算吃香。比如棉农,自家产布,很少买成品,织好就拿去染坊,染个色,价格实惠,普通色几分钱一米,花哨点也就一两毛。
周齐谈了两家,量大,价码合适。秋天凉快,布一染完,晾晾两天就干,一套活儿下来挺快。谈妥了,交了定金,布就搁那了。
家里存货不少,得跑几趟。等全染好,再让曹钦全拉牛车一车送粮库,自己多跑几趟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