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呢!”石头连忙回道,“有兄弟们看着,他们跑不了!”
哪怕明知道可能有生命危险,年长的小靠扇仍是浑然无惧,坚守三哥吩咐的差事。
“好!”李正西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家伙带没带?”
“早就带过来了!”
癞子头应声一招手,几个小叫花子立马提拎着包袱来到近前,叮叮咣咣地扔在地上。
他们这几个,原本就常在街头逞凶斗狠,虽然没有带响儿的家伙,可各种来路不明的棍棒刀斧却有不少。
癞子头等人各捡了几样趁手的家伙,搁在掌心里掂量了两下,磨刀霍霍,显出跃跃欲试的架势。
“三哥,就等你一句话了!”癞子头道,“你说让咱们打哪,咱就打哪!”
王正南见状,显然已是不劝不行了,于是连忙站出来阻拦。
“别瞎整,赶紧消停点!”他看向众人手里的家伙事,“你们就打算拿这些破铜烂铁去砸窑?”
“那咋了?”癞子头不忿道,“他们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枪!咱们人多,拿命换,也把他们换死了。”
“你这不是抬杠么!”王正南说,“人家只要有五把枪,就够把你们放倒了。你们这是去送死!”
“咱们不怕死!”
“对!”众人齐声道,“怕死就别报仇,报仇就别怕死!”
“我跟你们说不明白!”王正南凑到西风跟前,“西风,他们不懂事儿,你也不懂事儿啊?”
未曾想,李正西一张手,却道:“二哥,把你配枪给我,还有你们俩!”
王正南急忙把西风拽到一边,低声训斥道:“西风,你在这抽什么疯!这明显就是个圈套,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人是在附属地杀的,但又故意拉到这边!这是阳谋,阳谋!他们就想看见你这样!”
李正西一甩手,却说:“好啊,那我就让他们看看这样的后果!”
“啧!你怎么不听劝呢!”
“二哥,你以为我傻?”
“没人说你傻,但你太冲动了!”
“你再去看看胖丫他们,你看着他们,再说我太冲动了!”
王正南不忍再去见那惨状,于是便语重心长地说:“西风,小不忍则乱大谋!”
李正西歪起脑袋,眉头紧皱,说:“二哥,人活一口气!”
“我知道,我知道!可咱又不是有今天、没明天,有什么事儿,咱可以从长计议么!你跟我回家,咱俩跟嫂子商量商量。”
“从长计议,就能万无一失了?”
“起码可以降低损失!”王正南说,“道哥不在家,你要去东洋附属地闹事,万一捅出篓子了咋整?”
“二哥,我问你,那珉他们为啥要杀小靠扇?”李正西自问自答地说,“肯定是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这帮小靠扇的,是咱们的招子!那珉动手,就相当于戳瞎了江家的一只眼!我要是半点反应都没有,他们就会觉得咱家现在有问题!”
王正南愕然,侧身瞟了一眼小叫花子,随后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叫花子虽说不起眼,但毕竟也是江家的招子。
这种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那珉他们插了小靠扇,并不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纯粹是为了做给江家看。
城中的耳目遭人戳瞎了,江家要是没有任何反应,那珉等人必定会起疑心:
要么是上次的刺杀,致使江连横身受重伤,非死即残;要么是江家的主心骨出了问题,导致外强中干,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还可以有一种更大胆的猜测——江家的话事人,眼下并不在奉天;而结合宗社党的军火近期被盗,其去向似乎也不难猜想。
所谓阳谋,概莫如此。
为此,江家理应做出回应。
在李正西看来,这份回应,也必须由他带领这帮小靠扇的来完成。
理由很简单,李正西不能轻易调用其他堂口的兄弟。
如果调用袁新法等一干看宅护院的弟兄,谁来保护大嫂胡小妍?
如果调用“和胜坊”和“会芳里”的弟兄,势必又要惊动钟遇山和韩心远,难保他们不会因此而起疑心。
唯有这帮身无长物,只剩一颗忠心的小叫花子,才最适合去做这件事。
不过——
正所谓,殊途同归!
“同归”固然是“同归”,但“殊途”却也当真“殊途”!
同是让这帮小叫花子去做出回应,隐藏在背后的想法,却是大相径庭。
在李正西看来,杀人偿命,胖丫等人被杀,他带着小靠扇的杀回去,此举是天经地义、水到渠成的事,既全了对江家的忠,又行了对弟兄的义!
不过,此举在胡小妍看来,却又完全是另一番模样!
让小叫花子去做回应,即便真闹大了,也不会动摇江家的根基,如有必要,也不惜于抽身而去,弃之不理。
如若真是取法得当,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又可以让这帮小叫花子,继续沉湎于“仇必报、恩必偿”的江湖迷梦之中,待到长成之日,继续为江家尽忠效力!
一个是当家大嫂,一个是跑马小弟——仅仅从想法上,便已决出了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