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门板一声巨响,马掌柜双手反绑,脸上罩着头套,被人从身后狠踹了一脚,跌跌撞撞地扑倒在一团干草上。
头套被人掀开,明晃晃的灯泡格外刺眼。
一阵眩晕过后,马掌柜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这似乎是一间闲置的柴禾房,四壁空空如也,只有东墙上边,留一口窄窄的方窗,可以看见天边的点点星辰,除此以外,便只有头顶的灯泡和屁股底下的干草。
身旁的角落里,还蜷缩着一个人,四十多岁,留着山羊胡,情况跟他相同。
“老谢?”
谢掌柜哭丧着脸,却说:“老马,等你半天了。”
“砰!”
房门重新关上,张正东和赵正北仍旧戴着面罩,缓步朝两人走过来。
“啪!”
赵正北上来就是一嘴巴,破口大骂道:“老逼登,知道为啥找你俩不?”
“我、我不知道啊!”马掌柜结结巴巴地回道。
“东哥!”赵正北站起身,吆喝了一声。
倚在门口的张正东闻言,立马转身从门外顺出一根镐把,随手丢给北风。
赵正北拎起镐把,抡圆了就往马掌柜身上招呼。
叮咣五四,打了半天,疼得马掌柜原地缩成一个球儿,连声哀嚎求救:“哎哎哎,别打了,怎么光可我一個人打呀?”
谢掌柜一听就急了,张嘴骂道:“我操你个姓马的,好事儿你咋不想着我呢?”
话音刚落,但闻耳边恶风阵阵,镐把子当即迎面横抽在脸上,飞掉了两颗牙。
“还他妈装!”
赵正北一把薅住马掌柜的头发,对准墙壁接连砸下去,却问:“买凶杀人,你两个开药铺的,是干这块的料么?”
“等等!等等!”马掌柜连声喊道,“买凶杀人?兄弟,你、你这话从哪说的,我真是冤枉啊!诶?老谢,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姓马的,你他妈死不死啊?”谢掌柜破口大骂道,“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脑袋上扣,我是睡你媳妇儿了,还是打你儿子了?”
“叫!再他妈叫!”
赵正北又是一番拳打脚踢,连自己都累得直喘,马掌柜和谢掌柜却仍是大声喊冤。
“东哥,这……是不是整错了?”
张正东看了看两家掌柜的神情,随后慢吞吞地走进屋内,在谢掌柜身前蹲下。
“兄弟,求求你,别打了,我真是被冤枉——”
话还没说完,却见张正东冷不防从袖口里抽出一把短刀,二话不说,直接扎在谢掌柜的小腿上,顺着往下一划,就见那刀身格楞楞一阵乱颤,显然是在腿骨上刻下了划痕。
“呃啊——”
哀嚎声刚到一半,张正东猛地抬起左手,端着谢掌柜的下颌,狠狠地将其推倒,强闭上对方的嘴巴。
这一刀下去——血,没淌多少;但疼,却真真是深入骨髓一般。
马掌柜鼻青脸肿,见此情形,不由得身子一抖,尿了。
“还冤枉不了?”张正东松开手,淡淡地问。
“不了不了,我说,我说……”
谢掌柜脸色煞白,三魂七魄早已丢了半数,浑身不住地颤抖。
张正东又问:“买凶要杀谁?”
“江……江连横。”
这下,还不等张正东和赵正北有什么反应,马掌柜那边却先急了。
“哎呀我操!谢二愣子,谢二愣子,你是真他妈彪啊!你闲着没事儿,惹江家干鸡毛,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咋的?”
谢掌柜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听说,江家要动咱们的生意,他要插手,那……那还有咱们什么事儿呀?而且,我合计,他都不在奉天了,应该就没多大势力了才对。”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金银迷眼,为了钱财铤而走险,有命挣、没命花,听起来挺蠢,可这类人其实向来不少。
“我去你妈的!谁他妈跟你咱们咱们的?”马掌柜连忙跪地叩头,“两位大兄弟,你们也听明白了吧?这事儿跟我完全没关系,我根本就不认识这小子!”
赵正北厉声喝道:“唠了这么半天,还敢说不认识?”
“认识,认识!”马掌柜立刻改口,“但也没熟到那份儿上。谢二愣子,你自己捅娄子,把我拉上算怎么回事儿?”
“老马,你说这话丧良心,咱俩不是一根绳上的么!”
马掌柜转过头,却说:“大兄弟,你给我松绑,我帮你们按着这瘪犊子,真的!”
“别吵了!”
张正东又一次看向谢掌柜,低声问道:“你雇了两个人,是不?都叫什么?说清楚了,你还有机会。”
谢掌柜眨眨眼,说:“金牌刺客和绝世高手。”
马掌柜应声骂道:“你他妈瞅你找那俩人,不知道还以为在澡堂搓澡的呢!听上去就他妈不靠谱!”
“说名!”张正东冷声道。
谢掌柜想了想,却说:“没说真名,就说一个叫‘钱不够’,一个叫‘还得加’。”
张正东微微一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是不是有一个鼻子上长个带毛儿的黑痣?牙焦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