惭愧!”
“得了,废话少说,我给你介绍介绍,福昌成的货运都是怎么回事儿。”
廖哥伸出右手,沿着河面一横,得意洋洋地说:“福昌成的货,十之八九,从这边卸货,有我在这看着,从来没丢过数。”
江连横看向码头,指了指停泊的船只和来往货工,问:“他们现在卸的,就是乔二爷的货?从这到车站,距离不近呐!”
“那当然来不及了,我是给你讲解讲解,让你们看得明白!”廖哥接着说,“货,从这卸下来,一般情况下,得先拉到车站那边的仓库,都是鬼子的,租一间就行。走,我带你们去瞅瞅。”
几人沿着辽河南岸,朝新市街那边走去。
一路上,廖哥口若悬河,任谁也插不上嘴,仿佛这码头上来往的货物,全是他的生意似的,神情相当得意。
当然,说来说去,甭管碰见啥,他总能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言外之意,这辽河码头,离了他们“辽南四虎”就转不了。
想在此地搞运输而不丢货,必须得给他们“上贡”。
江连横跟廖哥并肩而行,目光始终跟随他的双手,七上八下,忽东忽西。
赵国砚跟在后头,枪不离手,紧盯着另外三个光头的动向。
可沿路走下来,始终没有察觉出这四人有任何歹意。
直到行至新市街车站附近,廖哥等人方才停下脚步,指着远处一排“人”字顶仓库,继续向众人介绍。
“瞅见没?那一排,就是鬼子建的仓库。你们要是做生意,就在那租个地儿,平时卸了货,先在那囤着,等来了车,再一块儿运走。当然,从北边儿来的货,也是从这往码头上运。”
“了然,了然。”江连横又问,“那乔二爷的货,是在哪间仓库?”
“你老问人家干啥?”廖哥怪道,“咋,你俩是同行啊?”
“我要跟他是同行,何必还要雇他的搬运公司呢!”江连横笑着说,“没别的,就是好奇,毕竟乔二爷的名号响呀!”
“那倒也是!”廖哥看上去并未多想,却道,“毕竟,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么!就跟咱们‘辽南四虎’一样。”
说着说着,众人便朝着仓库方向进发,继而来到靠近河岸的铁轨一侧。
车站灯火通明,两个鬼子的守备队,在对面的月台上来回游荡。
铁轨上正停着一辆六节火车,蓄势待发。
前三节,黑漆厚甲,似乎存着贵重货物,并已然装好封厢;后三节,“皮薄馅大”,内里不过是一圈木板,外头罩一层铁皮,看那厚度,拎把斧头,都能用力劈开。
来往的搬运工,着实不少,或是推着独轮车,或是赶着骡马,从仓库里运出一箱箱不知名的货物,有条不紊地往车厢上抬运。
货工们脖子上起着青筋,背脊上隆起一条腱子肉,身上吃重,嘴里哼哼。
天光还未大亮,四下里便已然忙做一团。
南风肆虐,车站里的电灯泡摇晃不定,显得货工们有几分诡异,似乎都在低头忙碌,又似乎在暗中窥伺着什么。
江连横的手,由此没再离过腰间。
廖哥又开始自吹自擂,道:“看见没,营口的搬运公司可不少,就数乔二爷的‘福昌成’最大。当然了,东家是东家,我是我,光靠他可不灵,要是没有咱们四个在这把关,一天不知道得丢多少货!”
江连横听得不耐烦,便拿话堵他的嘴,说:“廖哥放心,老弟我也在线上跑过,规矩门清,该有的好处,绝对短不了你。”
两个搬运工从众人之间穿过,各自扛着一口木箱,抽空别着脑袋,喊一声“廖哥”。
廖哥很得意,觉得脸上有光,便冲众人解释道:“呐!这节的几个箱子,就是乔二爷今天早上要运走的货。”
江连横等人后退半步,给搬运工让道。
头顶的电灯泡左摇右晃,连带着货箱忽明忽暗,加上一夜未眠,看得实在不甚清楚。
连着搬走几只木箱,江连横借口跟廖哥说话,若无其事地一伸脚,当即绊倒一个货工。
却听“哐啷”一声,木箱倒地,箱盖散开,货物顿时零落一地。
货工年轻气盛,仰起头,刚要开骂。
廖哥却先动怒,骂道:“啧!他妈的,长没长眼睛?完蛋的玩意儿,还想不想干了?”
“廖哥,不赖我,这人他绊莪!”
江连横赶忙借机俯下身子,帮那货工捡货,嘴里不停道歉:“兄弟,对不住,刚才没看见你。”
一边赔罪,一边借着飘忽不定的灯光,查看箱子里的货物。
只见那浮头表面,铺着一层纸包的茶饼、药材一类的东西。
可那下面,却是一包包巴掌大小、由深绿色油纸包裹的物件,上面贴了张东洋的标签——军需品。
江连横随意捡几个过手,发现这些包裹,有些是硬硬的团成一坨,另一些则是零零散散,状如弹丸。
无需多言,土货与红丸,必定就在其中。
这边乱了套,引来周围一众搬运工停下手头上的活儿,翘首张望看热闹。
赵国砚神情戒备,左顾右盼,紧盯着众多货工动向,奈何精神困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