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胆敢伤害、荼毒我的同胞之人,我必将以烈怒向他们大施报复。”
进什么庙,拜什么神。
为了冒充教徒,避免与众不同,江连横便也跟着如是说道。
信众们双手合十,齐声:“阿门!”
半小时后,礼拜结束,坐在前排的教徒纷纷起身去领圣餐,乔二爷如此虔诚,自然是身在其中。
他一袭素净的黑色长衫,周身上下,看不见任何装饰,却给人一种名门望族的富贵气质。
江连横站起身,预先支开赵国砚和刘雁声,独自一人在过道处候着等他。
乔二爷最末一个去领圣餐,随后又跟神父交头接耳,密切地攀谈了几句,方才转过身,沿着过道,朝教堂门口走去。
此人脸上的痦子的确不少,但相貌极其周正,无论瞅谁,都低眉笑眼,看起来相当谦逊,哪怕不是个教书先生,起码也是個识文断字的文化人,总之是没有丝毫江湖气息。
江连横趁机迈出一步,双手抱拳,笑脸相迎:“乔二爷!”
乔二爷似乎名声在外,并且习惯了来自于陌生人的招呼,因此脚步并未放缓,只是含笑着点点头,便从三人身边经过。
“诶?乔二爷!”江连横皱起眉头,赶忙又在身后叫了一声。
乔二爷愣了一下,转过身,虽是有点意外,却仍然面带春风,声音沙哑地问:“你好,什么事儿?”
江连横迈步上前,自我介绍道:“二爷,在下江连横,家父报号‘海老鸮’,打从奉天慕名而来,专门想来跟你谈笔生意,希望二爷高低赏脸,耽误你几分钟时间。”
“生意?”乔二爷面露迟疑,“什么生意?”
“药材生意。”江连横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东洋红丸。”
没想到,乔二爷闻听此言,脸色霎时一冷,再无半点笑容,只是斜眼打量了一通江连横,再用鼻孔哼了一声,旋即甩袖而去。
江连横莫名其妙吃了瘪,心里自是不爽,可人生地不熟的,又不便当场发作,加之生意要紧,便快步追了出去。
“诶?乔二爷,能谈不能谈的,你给个话,这是什么意思啊?”
追到教堂外面,乔家的马车准时过来接人。
乔二爷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打开车门,钻进马车,末了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没给好脸。
“我不管你是奉天来的,还是八天来的,赶紧离我远点儿,也甭在这瞎打听,崩我一身泥。记住喽,这是营口!”
说完,便让自家的车夫上道,快马加鞭地离开此处,仿佛在躲避瘟疫似的。
江连横黑下一张脸,不再有半句挽留,只是往后退了一步,给乔家的马车让路。
很快,赵国砚和刘雁声也从公鸡楼里赶了出来。
“哥,什么情况啊?”刘雁声看向渐渐远去的马车,“你跟他约好了时间,改天再讲?”
江连横答非所问,转过头,言简意赅地吩咐道:“国砚,跟着那辆马车,晚上回宾馆碰头。”
赵国砚干的就是跟脚暗杀的活儿,自然责无旁贷,应下一声,便快步跟了过去。
刘雁声问:“哥,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回去。”江连横迈步就走。
“回哪里去?宾馆吗?”
“听书去,震八方紫面昆仑侠呀!”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江连横一行三人,在公鸡楼寻到了乔二爷这条线;王正南这边,却也没闲着。
自从一大清早,被江连横支走以后,王正南便得以按照自己的节奏,在辽河南岸四处闲逛。
他身材矮胖,脚力不勤,跟不上那三人的步调,可这大半天下来,晃晃悠悠的,也从洼坑甸逛到了新市街,又从新市街,逛到了旧市街。
看似漫无目的,实则规划得井井有条。
无论怎么说,在奉天的时候,王正南也给江、胡二人当了五六年的招子。
要论打探消息,他自有一套路数。
先是去各家洋货洋行,给大嫂买两瓶雪花膏、洗发香波等物件,当做礼品,虽说奉天也有这些玩意儿,但好不容易出趟远门,家里该需虚着谁,他心里却是有数。
备好礼品,又在新旧两市街的繁华所在,驻足观望卖呆儿,偶尔经过一两家药铺,也不忘进店打听一下所谓的肖老二和红丸下落。
结果当然一无所获。
时过正午,王正南走得累了,便在街边寻了一家搭棚的水饺馆,拿手捂着吃,生怕风沙太大,脏了一碗热腾腾的饺子汤。
“铛铛铛……”
街对面突然响起一阵铜锣声响。
王正南从棚子里侧身张望,却见一伙人,在道当间搭了一张丈余见方的土台子,一人站在上面,两手举着木板儿;一人站在台下,敲锣揽人。
以为是江湖卖艺,实则不然。
高举的木板上面,用木炭写了八个大字——西洋务工,先到先得!
敲锣的一身码头工人装扮,却生得一副好嗓子,叫得极为热闹。
盏茶的功夫,周围便围起了满满一圈儿的看客。
“来来来!南来的,北往的,走街串巷遛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