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王三全的媳妇儿——李树娟。
宫保南初次见李树娟时,她还是生龙活虎的模样,腰间挂着围裙,袖口挽到肘边,眼底一汪水,双颊带笑靥,鬓角的碎发,一绺一绺的贴在脸上,更显出肤色白净。
可短短两年多的时间,这人竟完全换了一副模样。
神情憔悴自不必说,整个人面如菜色,已然瘦出了骨相,眼底的那汪水,此时也干涸了。
非但如此,李树娟的左半边脸,似乎被烈火灼伤,皮肤皱皱巴巴的,早已破相。
“啊,是你。”宫保南有些不安地回道。
李树娟下意识地侧过脸,上前一步,问:“大哥,你上次来我家,说三全有事,从那以后就再也没看见过他,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啊?这……”宫保南支支吾吾地回道,“我上次,不是把信给你们了么!”
李树娟垂下眼睛,尽管早有预料,却还是难掩失落:“这么说,他真死了?但是,为啥死呀,尸体在哪呢?”
宫保南皱起眉头,违心地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个送信的。”
“你们俩认识呀?”小雪冷不防地来了一句。
“吃你的糖葫芦得了!”宫保南低声训斥道。
李树娟看了一眼小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却问:“大哥,这是你女儿?”
“不,这是我祖宗。”
李树娟愕然。
宫保南连忙岔开话题,问:“对了,你咋跑这边来了?”
李树娟回过神,说:“哦,我……我来这边合计找点活儿干,要过年了嘛!”
“也是,也是!”宫保南干笑两声,“那个……老太太还挺好的?”
李树娟摇了摇头:“老太太前年就走了,看见遗书,病了。”
“哦哦,那你现在——”宫保南眼神飘忽,“还在那边住呢?”
“没有,现在就剩我自己一个人了,用不了住那么大的房子,房租太贵。这不是想着出来找份长工么,大过年的,咋说也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啊!”
“这么回事儿啊!那你一个人,也挺难吧!”
“不难!”李树娟强笑着说,“比我难的有的是,少了谁都得活嘛!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工作确实有点儿难找,慢慢来呗,总会有办法的!”
其实,长工好不好找另说,但临近过年,那些大户人家总少不了雇佣短工帮忙。
李树娟之所以处处碰壁,无外乎是身为一个寡妇,又破了相,才因此遭人嫌弃。
她不问自答,将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显然有求帮的意味。
可宫保南不知是脑袋挨了驴踢,还是压根就没睡醒,愣是没听出这份弦外之音,当下竟呆呵呵地点了点头,说:“是是是,那你先忙,我走了啊!”
李树娟的笑容顿时僵住,却也只好陪笑着说:“哎,好,大哥你慢走。”
宫保南本就心虚,听见回话,便立马逃命似的侧身离开,走出去没几步,恍然发觉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不见小雪的身影。
“小雪,瞅啥呢!走啊!”
小雪充耳不闻地站在李树娟身前,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问:“姨,你能给我编个辫儿不?”
“大中午的,编什么辫儿,莪不给你整得挺好么!”宫保南快步走回来,“一天天的,净事儿,走了走了!”
小雪不满意:“你给我编的不好,都支不起来。”
“你拿手扶着不就支起来了么!”
小雪执意不走,李树娟夹在当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三言两语说了几句,最后到底遂了小丫头的心意。
李树娟相当熟练地给小雪扎好两根小辫儿。
小雪人小,却很讲究,不让李树娟白干,非要送她半串儿糖葫芦,糖葫芦不要,就送花生,花生不要,就送柿饼子,弄得李树娟很难为情。
小雪最后无计可施,干脆说:“那我请你下馆子吧,正好我俩也饿了。”
“你请?”宫保南冷笑一声,“你哪来的钱?”
小雪转身走到老七身边,理直气壮地伸出手:“你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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