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三浦熊介缓缓睁开双眼。
地面在摇晃——不,是自己在摇晃——他吃力地转过脑袋,发现自己正被反绑着双手,悬吊在一颗歪脖老柳树上。
微微抬起眼皮,三浦熊介看到了二十几号人马。
有人穿着厚实的皮袄,有人穿着呢子大衣,更让他感到屈辱的,是人群中竟然还有一个残废女人,在一个丫鬟的服侍下,端坐在木轮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领头之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狗啃的眉毛、刀削的嘴,不是江小道,还能是谁?
其余人等,尽皆面目狰狞地冲这鬼子肆意嘲弄。
三浦熊介认出了江小道的模样,却不明白他的意思,便用生硬的中文问道:“这是哪里?”
“北陵!”江小道爽快地回道,“放心,这里离城里远着呢!当然,离附属地也远着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看看,你们小鬼子是肉做的,还是石头做的。”
众人哄笑,李正尤甚。
三浦熊介的脸上显出迷茫,显然没有完全听懂这番话的意思。
江小道猛地抬起八股皮鞭,抬手冲跪在地上的董绍德脸上抽了一鞭,冷声命令道:“翻译翻译!”
董绍德只觉得脸上着起了一团火,吓得不知所措,叽里呱啦地狂飙东洋话。
三浦熊介听懂了话外的意思,脸色当即铁青下来,却说:“江君,我已经把人给你放了,你的,为什么还要这样?我们之间,可以合作,只要你跟着我们,必定荣华富贵大大的有,在奉天,任何人都得让你三分。你可以,为我们提供情报。”
“用不着!我现在,只想让你怕我,这就够了。”
三浦熊介燃起了自尊,冷笑一声,说:“我是不会怕你的,你们应该怕我!如果你们现在放了我,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们。”
众人哄堂大笑。
李正当即策马来到近前,抬手一记耳光,抽得三浦凌空转圈儿,叫骂不断。
江小道抬起鞭子,指向董绍德,又道:“翻译翻译!”
“道、道哥,他在骂你……”
“废话,这用你告诉我?骂的什么?”
“呃,说、说咱们是野猪,野蛮人,傻子、白痴,反正就那些意思。”
江小道撇了撇嘴:“这小鬼子骂人真没意思,翻来覆去就那两句话。”
“道哥,跟他废什么话!”韩心远早已按捺不住,“皮鞭蘸凉水,先抽一顿再说!”
江小道没有阻拦,韩心远、钟遇山、赵国砚和李正等人,便策马扬鞭,绕着三浦熊介转圈跑马,每经过一次,便用皮鞭狠抽一下。
三浦熊介又疼又晕,哇里哇啦叫骂了半天,竟也始终没有松口服软。
“八格牙路!你们这群下等人,一定会后悔的!我可是东洋人,我是南铁株式会社调查本部的职员,你们都得死啦死啦!”
“去你妈的!老子打的就是你小东洋!”
李正从怀里抽出匕首,抓着三浦的耳朵,绕着耳根一旋,立时割掉一只耳朵。
三浦熊介神情紧张,加之天寒地冻,竟也没觉出多疼,只是眼瞅着皮肉遭割,难免恐慌地大喊大叫起来。
李正对小东洋,自是也有一股恨。
想当年,日俄战争时期,他全家老小便被强行掳走,被迫去给鬼子挖壕沟。
三浦熊介仍然不甘示弱,一边的脸颊早已被鲜血染红,只管瞪大了眼睛,冲江小道狂吼乱叫:“喂!你把我放下来,我们两個,像男人一样,一对一,决斗!”
“少来这套!”江小道不屑一顾地说,“放你下来,你自己一抹脖,我还找谁报仇去?”
“八嘎!懦夫!你们清国人,都是懦夫!”
“你们东洋人,骨头就很硬吗?”
众人微微愣住——说话的人,是胡小妍。
三浦熊介见对方是个女流之辈,当下便冷哼一声,用东洋话嘟囔了一句。
胡小妍看向董绍德,对方连忙翻译道:“大嫂,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
董绍德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这小鬼子说,像你这样的残疾,就应该去给鬼子当军妓,正好……正好连腿都不用绑了……”
“我操你妈的,小鬼子!”
江小道一听这话,当即火冒三丈,从怀里掏出手枪就要杀人。
“小道,等等!”胡小妍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恼怒,神情仍旧端庄从容,“就这样把他杀了,未免太过便宜了。小东风!”
“大嫂!”小东风立马快步上前,俯下身询问情况。
“去把马车上的东西拿下来。”胡小妍淡淡地吩咐道,“李正兄弟,能帮忙把这鬼子的衣服扒下来不?”
李正嘿嘿笑了两声,挥手示意手下照做,转头却问:“要挂甲?”
胡小妍不动声色,轻声说:“我大姑被他们鬼子糟蹋了,我就是想看看,小鬼子到底有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硬气。”
“媳妇儿,啥情况啊?”江小道这些天忙于在外,也不清楚胡小妍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
说话间,几个胡子手持短刀,连劈带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