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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养鹰飏去(1 / 2)

城南秘宅,残阳余晖在远天横亘了一道金色流光,偶尔有乌鸦飞过。

暖阳照了一整天,直至将尽之时,仍旧未能驱散严冬苦寒。

朱漆门板被风吹得来回摆动,噼啪作响,声音在院子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门外有人提议:“道哥,我们陪你进去吧?”

江小道摇了摇头,旋即独自一人推开宅院大门。

绕过影壁,但见满地的枯枝败叶无人打扫,乌黑的积雪堆积在游廊的角落,十几只麻雀“呼”地惊起,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儿,又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落了下来。

江小道的目光,从麻雀身上向前移动。

正屋门口摆着两张藤椅,中间是一张小方桌,上面有烟灯、烟枪、茶水。

周云甫半躺在椅子上,身上裹着一层棉被,脚下则是一盆将熄未熄的炭火。

没有左右簇拥,只有一个鳏寡独居的老人,就像那些在墙根底下枯坐一天而一动不动的庄稼汉一样,什么也不想,只是静静地等着天黑。

“你来啦?”

老爷子的目光也看向江小道——一个身穿棉袍,身长七尺有余,薄唇淡眉的青年。

“我来了。”

江小道摸了摸掌心上的那块疤痕,大踏步地走到周云甫身边,在藤椅上坐了下来。

他本以为自己会很兴奋,可是当他真的走到这一步,再次面对周云甫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有种说不出的乏味与倦怠。

“今天怎么想起搬出来坐着了?”江小道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

“屋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周云甫看起来相当淡定、从容,一边若无其事地回着话,一边从方桌上拾起烟枪,哆哆嗦嗦地推开火柴盒,结果划劈了两根,还是没有点着。

江小道拿过火柴,划着火,默不作声地给老爷子点上大烟,看上去竟与爷孙无异。

周云甫吧嗒了两口,忽然说:“响蔓儿了。”

江小道把火柴弹进炭火盆里,拍了拍手:“马马虎虎,凑合维持吧。”

“报仇的感觉,痛快不?”

“嗐!就那么回事儿呗!”

周云甫吐出一口烟,看看地上的麻雀,又看看远天行将落下的残阳,最后又把目光落在了江小道的掌心,幽幽道:“我头一回看见你,就知道你小子是块材料。”

“你又知道了。”江小道拿起地上的炉钩子,在炭火盆里拨弄了两下。

周云甫笑了笑,说:“你这种人,十個里头,得有九个横死街头,可只要活下一个,那就是王八羔子咬人,不死不松口。不过,你这几年,好像也不像小时候那么横了。”

江小道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火盆里寻找一块合适的木炭。

周云甫别过眼神,问:“我外甥怎么样了?”

“挺好,脑袋在八王寺那边挂着呢!你想看看不?”

周云甫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有些欣赏地点了点头:“这招不错,在你背后帮你出主意的人,也是个人物。”

“我媳妇儿。”江小道若无其事地答道。

“是个女人?”周云甫有些诧异,转念一想,又忽然笑道,“那你可惨喽!”

江小道深表认同,忽地岔开话题,说:“老周啊,我要抢你的盘子,接你的班了。”

“接吧,反正我也没儿没女,落在谁手上都一样。”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什么忠告和建议要告诉我?”

周云甫拧紧眉毛,微微侧过身,神情看起来相当惊讶——一个二十几岁,风头正盛的青年,连战连捷,近乎于摧枯拉朽地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不飘,就已经十分难得,竟然还愿意跟垂垂老矣的手下败将寻计问策?

江小道见老爷子半天没吱声,便说:“当然,你要是不想告诉我,那也没啥。”

周云甫好歹也曾经是龙头瓢把子,格局、气量自然没有那么狭小,回过神,先是大笑了几声,旋即便开始向江小道传授多年以来的江湖经验。

跟江城海打打杀杀、刀头舔血的经验不同,周云甫的眼界明显更高、更远,也更像是一个真正在线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合。

许多经验之谈,说起来模棱两可,江小道听得不甚明白,但也若有所悟。

一老一少两个人,便在这日月更替的光景里,头一次推心置腹地交流起来。

周云甫也算把自己讲美了。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他终于不用再像对待韩策那样,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不厌其烦地絮絮叨叨,转而可以讲些形而上的道理。

没有什么能比一个年轻的听众,更能让一个老人欣慰了。

“如果你要做烟土生意,热河的胡子,一定要有所了解,否则货运必将受阻……”

“辽南三港,营口最大,但现在东洋人全力经营大连,日后必定取而代之……”

“要是想在关外站得住,一定要盯住毛子和鬼子的动向……”

“这次祸乱,清廷式微,方大头有手腕、没声望;孙大炮有声望,没手腕,日后必定天下大乱,各地各自为政,千万切记,真金白银比什么票都管用……”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间,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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