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眼前卧室风格的陈设来看,不难看出这房屋的主人应当是个有钱人家,那红木桌椅与雕刻精美的床都透露着一股精贵的气息。
而此刻,那裁剪得当的大红喜字、火红亮丽的被褥与周围摆放着的蜡烛红枣等等都昭示这这间卧房即将迎来它的新人,只不过只有焚渊身处这里。
他很快便平静下心绪,几乎是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这里只不过是一场幻境,他非但没有沉浸进去,现在还在警惕而认真地观察着四周的一切,虽然意识到了这里是幻境,但很明显离开的方法并不是意识清醒就行。
焚渊开始在卧房内走动起来,凝神观察着内部的一切。
正当他并未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准备外出寻找时,那间紧闭的房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步伐轻盈而缓慢的脚步声,焚渊双眸微眯,这里没有能够明显躲避的地方,他已经悄悄绷紧全身的肌肉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下一秒,卧房本就未上锁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细白而柔嫩的手。
焚渊却在目光落到上分后忽然顿住。
来人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精致喜服,唯一露出来的双手被衬得白若玉脂,即使是这样繁琐的衣裳也不能掩去她的风姿绰约,反倒成了陪衬,那细瘦的腰肢微微晃动间便已经踏入了卧房内。
即使她的面容被笼罩在厚重的红盖头下,焚渊也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了——
是戚绵。
或者说,是幻境中的“戚绵”。
他虽然怔愣了一会儿,波澜不惊的心底也在意识到走来的人是谁后开始掀起波涛,但脸上神色还是冷静自若。
戚绵并没有走向他,而是直直朝铺满红枣与花生的床铺走去,在路过焚渊身边时,她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秒,那一瞬间,焚渊的瞳孔有细微的收缩,只因为那新娘自红盖头下传来了一道细微的轻笑声。
那妩媚而柔软的嗓音,与戚绵的声音如出一辙。
她走到了床边,轻轻坐下,宛如一个真正的新娘那般,端坐在床边等待着自己的相公来为她掀起红盖头。
焚渊久久未动。
他定定地望着那一动不动如同一尊精美而细致的雕塑般的新娘,视线犹如紧密的藤蔓从她绣着牡丹花的红布鞋上逐渐攀爬,细细密密地扫荡过了她身上的每一处细节,最后,焚渊黑沉沉的眼瞳暗了暗,他竟未找出一处是与戚绵不符合的。
“相公。”戚绵开口了,语气就像是平时待在焚渊身边调笑着说话那般,“你怎么还不过来,在等什么呀?”
“我坐的都累了。”她轻飘飘地说着,尾音上扬,挑起了一小段似埋怨似撒娇的音调。
焚渊黑漆漆的眼珠从她身上收回,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暂时看不出来什么特殊的神色,仿佛还是只在细心为如何离开这个幻境而思考。
他平静地走到戚绵身边,视线从不远处桌上摆放着的金玉秤杆移开,没有选择去拿那秤杆,而是径直来到她身边,伸手随意地拽掉了那张红盖头。
那张令他每时每刻都在眼中甚至脑海中都小心描摹着的脸终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漂亮地宛如画中仙子的眉眼正笑盈盈地望着她,经过润色后的红唇浅浅上翘,勾勒起一抹似蛊惑似欣喜的媚态。
她的美艳与妖娆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仅仅一眼,焚渊的眼底便陡然涌入一片深沉的暗色,他不动声色地将盖头随意地丢在了床上,没有说话,继续等待着戚绵的开口。
“你怎么不用秤杆啊,也太随便了。”戚绵鼓起脸,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今日可是我们的大喜日子,你就这么对我?”
“大喜日子?”焚渊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微微沙哑的嗓音硬是将这句普通的问话说出了暧昧的氛围,但他没有看戚绵,而是垂眸忍不住又在喉间回味了一遍这四个字。
他与戚绵的大喜日子……似乎只是想想,他的心跳就已经按捺不住兴奋与喜悦,欢快地想要跳出胸膛。
“对啊。”旁边的戚绵自然而然地接过话,“我们历经那么长时间才迎来这样的幸福,你要认真对待才是。”
焚渊却看向她,淡淡道:“多长时间?”
戚绵并没有被这个问题难倒,很快就给出了她的答案:“得有一百年了吧……焚渊,你怎么连这个都不记?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她气呼呼地松开原本端放在膝上的手,想去拽焚渊的衣角,被他巧妙地转身躲过了,焚渊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桌边,戚绵眼前一喜,像是想到了什么。
“我们还没有喝合卺酒呢。”她哒哒哒走到桌边,一副和他记忆中的戚绵一模一样的轻松姿态坐到了椅子上,招呼着焚渊快来。
焚渊扯了扯嘴角,心中隐隐有了某种猜想,先是顺势坐在了戚绵的身边,她就已经拿起了两人的酒杯,属于焚渊的那杯被她递给他,然后伸出手作势要交腕。
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酒杯,缓慢又顺从地伸向了戚绵的手,在她期待而喜悦的目光下,两人的手腕在即将接触到时发生了意外,焚渊手中的酒杯就像没拿稳般瞬间掉在了地上,发出咣当一声轻响,杯中醇香的酒水也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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