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澜今天本来不想下山,奈何黎晏州对她图谋不轨,还被她察觉了。
她心里乱纷纷的。
理智上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毕竟婚约都定下了,嘴皮子都快啃烂了,进行到那一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情感上还没准备好。
咳咳!
太熟,不好下手。
向太后请过安,夏澜就下山了。
夏良看见她就头疼,为婚事愁得饭都吃不下。
蒋惜梅和方兰溪浓情蜜意,她不想去当电灯泡。
思来想去,除了老肥,也没别人能找,于是带上全套十册《临证指南医案》、
一卷《温热论》【清代名医叶天士口述、其弟子顾景文执笔,为温病学说奠基之作】,
六卷《温病条辨》【清代名医吴瑭所着,被誉为“温病之津梁”】,兴冲冲去镇北大将军府。
方兰竹正跟管家忠伯翻老黄历,看日子准备提亲事宜。
方恒一颗心全都扑在军务上,对兄弟俩几乎是完全放养。
来上京之前,方恒就对方兰竹说过,等他成亲之后,劳烦三公主这个长嫂多费心,为小叔谋一门好亲事。
现在方兰竹的婚事泡汤,长兄如父,为方兰溪操心终身大事的重担理所当然落在方兰竹肩上。
虽然信才刚送出去,但准备工作也该做起来了。
“姑娘来得正好,大公子正为二公子看日子呢,您也来瞧一瞧。老奴拟了礼单,也请姑娘掌掌眼,看看可有疏漏。”
夏澜凑过去看了一会儿,问道:“六月初六纳采,会不会太仓促?”
方兰竹没好气地哼笑:“咱家臭小子净干混账事,信物都换了,若不尽快定下名分,传出去岂不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父亲那边会答应吧?”
夏澜有些不放心,她觉得两边高低得多通几封信,拉扯一番,方大将军才会点头答应婚事。
毕竟,方大将军也就见过蒋惜梅一面,看没看清都是两说。
方兰竹一听,更加郁闷了:“咱爹是个甩手掌柜,家里大事我做主,小事忠伯看着办。”
夏澜嘴角抽了抽:“……”
难怪大哥说要认干亲,方大将军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大哥要面圣退婚,连个招呼都没跟老爹打,自己就进宫把事情给办了。
原来这个家里,老爹主外,负责挣功名挣银子;大哥主内,负责打理家宅。
合着写信去北境,不是跟父亲商量恳求,单纯是通知一声“你要当公公了”。
忠伯双手呈上礼单,夏澜一看,眉头拧得死紧。
名目列得很长,但都是聘饼、海味、三牲、糖、果、茶叶等必备品,真正值钱的东西也就一套赤金头面、两对龙凤喜镯,五色锦缎各六匹。
其寒酸程度,堪比当初的原主。
“怎么这么少?”
忠伯一脸尴尬:“咳咳!老爷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咱们府上……一向不富裕。”
夏澜瞬间明白了。
方家祖上全无底蕴,方大将军除了要养两个儿子之外,还要担负起叔公一家几十口人的生计,日子过得十分紧巴。
之前认亲时给了她许多好东西,还包下昂贵的集贤居大摆筵席,家底都掏得差不多了。
“忠伯,钱不是问题,婚事务必要办得排场,聘礼单子重新拟,尽管把好东西给我添上。”
忠伯错愕地看向方兰竹:“大公子,这……”
夏澜抬了抬手,一锤定音:“听我的,这钱我出,不用替我节省。”
方兰竹皱眉道:“澜澜,我们怎么能花你的钱?”
夏澜扔给他一个白眼,不爽地瞪着他:“你爹是不是我爹?你是不是我哥?阿溪是不是我弟?”
方兰竹心口一阵皱缩,垂着眼帘弱弱地道:“情分归情分,银子是银子……”
夏澜斩钉截铁地打断:“我的情分在哪儿,银子就在哪儿,外人一个子儿也别想花我的,自己人花多少我都不心疼。”
她伸手进绣花小包掏了掏,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忠伯。
“这些钱你先拿去用着,回头我再叫人多送些过来。府里缺什么尽管添置,再买几个忠厚老实、手脚麻利的下人。
等二少夫人过了门,咱们将军府有了当家主母,今后往来应酬是少不了的,不能连场宴会都办不像样。”
忠伯打眼一扫,好家伙,一千两的面额,约莫七八张。
自家老爷不吃不喝,一年也才一千八百两的进项。
姑娘一出手就是老爷四年的进项,这手笔阔绰的呦,他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忠伯不敢接,低着头拿眼角余光偷瞟方兰竹。
夏澜皱眉道:“忠伯,我算得上将军府的主子么?”
忠伯顿时慌了,连忙道:“姑娘是老爷的义女,当然是将军府的主子。”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还是说,我这个主子是假的,使唤不动你?”
忠伯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天爷地奶奶,他向天借胆,也不敢冒犯当朝郡主、未来的秦王正妃啊!
“老奴不敢!姑娘息怒,老奴……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