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斋三间正房,两间耳房。
东次间布置成书房,博古架将正房与耳房隔开,架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雕,清一色雕的蒋惜梅。
穿过博古架的门洞进入耳房,迎面便是一尊等身木雕,才刚雕刻出大致轮廓,能看出是人骑在马上。
方兰竹一脸嫌弃:“这水平,也好意思摆出来现眼。”
夏澜嘴角抽了抽:“……”
谁能跟你比啊?
手工界天花板,短视频兴起的初代手工大佬,用自家厂子的车床打造三米航母,飞机能遥控起降,航母能下水,省报给了一整个版面,高二就被保送进国防科大的传奇人物。
毫不夸张地说,老肥要是没年少夭亡,高低得是个青史留名的天才工程师。
参观完方兰溪的书房,方兰竹当即表示,会尽快写信给父亲,禀报方兰溪有心仪的女子,希望父亲能同意为他求亲,筹办婚事。
“啊这……是不是有点过于草率了?你要不要先见见蒋惜梅?”
方兰竹淡淡道:“不必,你喜欢的人,差不了。”
“这么信任我啊?”夏澜有些意外,“这可是你亲弟弟的终身大事哎!”
方兰竹理直气壮地道:“他都已经跟人家姑娘私定终身了,还吃了同心蛊,我不替他周全,难不成真要棒打鸳鸯,眼睁睁看着他俩毒发身亡啊?”
夏澜嘿嘿一笑:“假的啦!我骗他们的,其实就是两颗糖丸而已。”
方兰竹一噎:“……你就胡闹吧你!日后他们知道真相要找你算账,我可不帮你。”
“他敢!反了天了!”夏澜腰杆子挺得笔直,昂着下巴一脸嚣张,“一个是我弟,一个是我弟媳妇,谁敢造次,家法伺候!”
方兰竹笑着戳她脑门,问道:“今晚可要宿在家里?”
夏澜摇头:“不了,我就是回来看看你,一会儿就走。”
“那——用过晚膳再走吧。”
“那会儿城门都关了,出不去啦!”夏澜没察觉到他的失落,笑道,“后天你去金谷园赴宴时记得给我带奶茶,多放些冰块。”
方兰竹眼帘低垂,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好。”
“那我送你回屋。”
方兰竹没说话,低着头走得很慢。
到了长安居门口,夏澜从绣花小包里掏出一本砖头厚的书。
“大哥,你闲暇时帮我把这本书抄一遍,我答应要给我爹爹的,但我不会写繁体字。”
方兰竹的表情瞬间僵硬,接过砖头书的时候,手抖得仿佛得了帕金森。
随手一翻,好家伙,密密麻麻都是豆粒大的字。
“澜澜,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没有啊!”夏澜不解,“大哥何出此言?”
方兰竹脑瓜子嗡嗡的:“这少说也得四五十万字吧?你想要我的命你直说。”
夏澜忍俊不禁:“我有繁体字版本的,但是书太新纸太白,而且有批注,有出版社名称。
要是你会做旧,能做到完全看不出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那就不用手抄,我把十卷书拿来,你帮我去掉不该有的痕迹就行。”
方兰竹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书呢?”
“我没带来,后天去金谷园,我拿给你。”
方兰竹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期待又好奇地问:“你是魂穿,怎么会有书?难道你有传说中的空间?”
夏澜没正面回答,怕吓到方兰竹,也怕他说漏嘴。
毕竟家里还有个傻白甜方兰溪。
“我有异能自带的微缩医院,有一些简单的医疗设备和常看的医书。”
“那可真是太好了,否则以后谁病了都要让你消耗精神力来治疗,你身子会吃不消的。”
“大哥放心,我才没那么傻呢,也不是什么人都治的。大哥,我走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方兰竹清癯的脸上扬开温柔笑意:“去吧,路上小心。”
夏澜挥挥手,转身走了。
方兰竹目送她的背影一点点远去,走过长长的青石板路,消失在月洞门那头。
望着空无一人的甬道,胸腔里仿佛涌动着一团白茫茫的雾气,凉飕飕空荡荡的。
——
回到卧云庄后,夏澜直奔醉云轩,把同心蛊当笑话讲给黎晏州听。
袁无疾正在给他扎针,闻言扔给她一个白眼:“看不出来,你这丫头一肚子坏水。”
“嘿嘿,爹爹,要是他俩问起来,您替我兜着点,可别穿帮了。”
黎晏州望着小姑娘过分灿烂的笑颜,十分遗憾:“若真有如此神奇的蛊,那该多好!”
夏澜当场表演了一个笑容消失术:“你想干嘛?”
黎晏州幽幽地望着她:“跟你锁死。”
明明那双眸子无法传递出任何情绪,但夏澜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袋摇得活像拨浪鼓。
“别别别,殉情这种事,嘴上说说就行了,不能玩真的。”
袁无疾诧异地看向她:“为何?你们女子不是常把同生共死挂在嘴边么?”
当然,他一百二十万分支持夏澜长命百岁,甭管秦王如何,她都要开开心心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