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我谁都不见!叫他们走!你也滚!”
伴随一声厉喝,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乍然响起。
夏澜被惊得回神,一阵风似的冲到窗边,颤声尖叫:“老肥!”
屋里的喝骂声蓦地一顿。
死一般的寂静。
方兰溪都快吓尿了,缩着肩膀小步趋到窗边,死命冲夏澜使眼色,示意她别过来,赶紧走。
夏澜急促的呼吸,眼泪啪嗒啪嗒砸落,颤抖着嗓音,又惊又喜的轻轻叫了一声:“肥哥。”
榻上的男人正在发大火,听到那声近乎尖利的“老肥”,整个人如遭雷击,所有的动作刹那间僵滞。
细声细气带着哽咽的“肥哥”,把他从震惊中拉回来。
他猛然从榻上弹起来,由于用力过猛一个趔趄摔了下去。
方兰溪大惊失色,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惊出一身冷汗。
“大哥!你不想见她们,我马上把她们赶走,我以后再也不带朋友来见你了!”
“进来!快叫她进来!”方兰竹死死地抓住方兰溪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
方兰溪疼的直龇牙,却不敢吭声,大声朝窗外喊:“进来!快进来!”
夏澜却扒着窗口不动弹,就跟掉了魂似的。
方兰溪急得冒火,又不敢直呼“姑娘”,怕方兰竹知道他和女子交朋友,又要动家法揍他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蒋惜梅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打量这情形,估计两人从前认识,但不知因为什么分开了。
她拍拍夏澜的手臂,拉着她进屋。
方兰溪站在榻边,一个瘦的皮包骨头的年轻男人坐在榻边,半个身子靠在方兰溪身上以作支撑。
他眼睛睁得很大,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方向,胸膛剧烈起伏,边喘边咳。
夏澜一步一步走过去,走一步便掉一捧泪。
方兰竹眉头不自觉皱起,伸手揉了揉眼睛,薄唇颤抖几下,喃喃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你竟然问我是谁?!”夏澜胸膛蹭蹭冒火,颤抖着手指着方兰竹,一脸“你这个没死良心的”的控诉。
“这些年给你上坟,我眼睛都快哭瞎了!你竟然问我是谁?你对得起我吗?”
方兰溪脸色大变,横眉怒目的大叫:“夏兄说什么胡话?!我大哥活的好好的,上什么坟?!”
“闭嘴!”
“出去!”
两道呵斥同时响起。
方兰溪一脸懵逼,看看方兰竹,再看看夏澜,挠挠头不知所措。
方兰竹回头瞪他:“带你另一位朋友去花厅喝茶,其他人也都退下。”
屋里伺候的下人立即告退。
方兰溪满肚子疑惑,但架不住兄长发飙,只得向蒋惜梅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蒋兄,请。”
两人走后,方兰竹上上下下打量夏澜好几个来回,试探的叫了一声:“澜澜?是你吗?”
夏澜破涕为笑:“算你有良心,还记得我。”
方兰竹扶着炕几,颤巍巍站起身,伸手向前想要触碰。
夏澜忙迎上前扶他:“慢点慢点,你快坐下,身体要紧。”
方兰竹的眼圈迅速红了,侧头望着夏澜,神情恍恍惚惚的,仿佛是在做梦。
“澜澜,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夏澜果断抓起他的手,撸起袖子在他手腕啃了一口。
“嘶——”
方兰竹疼的抽冷气,盯着椭圆形的齿痕看了好一会儿,才敢相信这一切不是梦。
“澜澜,你也穿越了?”
夏澜点头,一开口就委屈的不行,泪水扑簌簌掉落。
方兰竹叹口气,伸手给她擦眼泪。
不料越擦越脏,脸上深一块浅一块的,渐渐显露出些许瓷白的底色。
“你的脸?”
对上方兰竹疑惑的眼神,夏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二公子怕你揍他,就让我扮成男装来见你。”
方兰竹顿时松了一口气,温声笑说:“你这副模样,我委实不敢认。快去洗洗,让我瞧瞧你如今长什么样。”
夏澜斜睨他,满脸不开心:“怎么着,我要是真长那么丑,你就不认我这个天下第一好的好朋友了?”
“怎么会!”方兰竹伸手揉了下她脑门,又捏了捏黑不溜秋的小脸,“你丑成什么样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顿了顿,又问,“澜澜,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夏澜擦擦眼泪,将她和方兰溪的偶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看到那副墨镜的时候,我就怀疑二公子是穿越者,他说他用脚捏的面人都比小贩好,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你。
我试探了一下,发现他不是,我就很灰心。他可能觉得吓到我了,就追上来赔礼道歉。
我俩聊过才知道,他大哥病得厉害,我就琢磨着,要是能治好镇北大将军的大公子,这可是天大的人情,今后我在上京行走也能多一座靠山。
我看了你的脉案,就请二公子带我过来亲眼见见你。我从窗口看到你屋里摆着咱们三个的木头娃娃,我一下就认出是你啦!”
夏澜基本上没有任何隐瞒,就连想治好方大公子换取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