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略一沉吟,当即吩咐:“传梁溪,严查院子。”
梁高扛着轮椅撒腿就跑,先把秦王送回枕云堂,然后去叫梁溪。
梁溪得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吩咐,并没多问,立即潜进栖云苑寻查痕迹。
夜雨虽小,但从晚膳后一直下到将近三更末,地面湿漉漉的,即便有些许痕迹,也早被冲刷掉了。
梁溪仔仔细细搜了足足三遍,墙根树影,房前屋后,没放过任何角落。
“启禀王爷,院中并无任何异样,可要搜查屋内?”
秦王拢在袖中的手攥了一瞬,不动声色的问:“蒋惜梅如何?”
“属下不曾见过。”
秦王心一沉。
她一定被人下了药。
可对方药翻整个栖云苑,谁也没动,却是为何?
“盯着栖云苑,相机行事。”
梁溪拱手:“属下遵命!”
他立即调了三十六名王府顶尖侍卫,将整个栖云苑远远包围起来。
然而七十二只眼睛一直盯到天光大亮,却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清晨,云开雨收。
空气中满是草木清香,放眼望去绿意盎然。
众人陆续醒来,头不晕眼不花腿脚不发软,该干嘛干嘛。
包括蒋惜梅在内,谁都没察觉到半点异样。
夏澜熬了个大夜,一觉睡到巳时。
绿萝叫了两趟,她才迷瞪着困倦的眸子,软绵绵的坐起身,捂着嘴打哈欠。
“姑娘,您怎么了?奴婢瞧着您精神头不好,可是夜里着了寒?”
夏澜恹恹的道:“只是没睡好而已,不妨事。”
绿萝松了一口气,服侍她更衣梳洗。
用过膳歇了会儿,夏澜便蔫眉耷眼的去后山泡温泉。
蒋惜梅陪着一同缓步而行,全当是饭后消食。
刚出栖云苑,就见梁溪在道旁候着,迎上来行礼:“见过夏姑娘。”
夏澜客气的回礼:“小梁将军好。”
梁溪朝蒋惜梅递了个眼神:“梅花姐,我有事同你说,跟我来。”
蒋惜梅看看夏澜,跟着梁溪走到远处。
还没开口询问,梁溪就叭叭的说开了。
“昨夜上京城出大事了!镇国公府险些被人夷为平地!”
蒋惜梅一愣:“你说谁家?镇国公府?怎么着,镇国公被抄家啦?”
梁溪扔给她一个白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是那个黑衣脸谱神秘人,他把镇国公府给炸了!你是没瞧见,从大门一路炸到二门,房倒屋塌,连块完整的砖瓦都找不到!”
蒋惜梅悚然一惊,失声道:“你说是谁?神秘人?”
梁溪点头,压低声音道:“你小点声!”
蒋惜梅下意识想回头看夏澜,但脑袋扭了一半,硬生生止住了,憋得吭吭咳了两嗓子。
“那什么,你怎么知道是神秘人干的?”
梁溪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火器啊!朝廷的火器营都拿不出那么厉害的东西,除了神秘人,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人有如此大的本事。”
蒋惜梅噎了噎:“……有道理!继续说!”
梁溪挠挠头,大胆假设:“如果神秘人当真是十八寨的旧人,那他和镇国公不太可能有私怨。
神秘人前两次出手,都是你身处险境。如今第三次出手,很可能还是为了你,然而你和镇国公那就更结不上仇了。
我琢磨着,难道那两次的杀手,都是出自镇国公府?”
蒋惜梅憋了半天,这会儿终于能光明正大看夏澜一眼了。
她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是,镇国公要杀澜儿?”
梁溪点头:“夏姑娘曾是周家的儿媳,镇国公的二儿媳出自周家,死于周家,害得镇国公府丢那么大的脸。
不过这点子仇怨,不值得镇国公冒着得罪秦王府的危险,两次对夏姑娘下手,这中间一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之事。”
蒋惜梅听了半天,就这个揣测比较靠谱,于是爽快地道:“我问问澜儿,若真是镇国公下的手,那就麻烦了。”
两人嘀嘀咕咕一番,蒋惜梅表情凝重的走向夏澜:“走吧,去汤池。”
夏澜乖巧的展颜而笑,挽着她手闲庭信步。
到了汤池,夏澜解衣入水,躺在软兜子中,闭上眼睛一脸安详。
蒋惜梅却是心乱如麻。
妹妹,你这手笔委实忒大了些。
照这样下去,保不齐哪天敢把天捅个窟窿!
蒋惜梅心情沉重,憋了好一会儿才道:“澜儿,我有事问你。”
夏澜眼皮子都没睁,懒洋洋道:“什么事呀?”
蒋惜梅斟酌了一下措辞,委婉的道:“你听说了没?周明瀚一家子在流放北境途中,遭到山贼截杀,死无全尸。”
夏澜脸上安详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缓缓睁开眼,眼神空洞,整个人看起来仿佛要碎掉了。
“你、你说什么?谁、谁死了?”
蒋惜梅两眼直勾勾盯着夏澜的眼睛,一字一顿:“周、明、瀚——全家老少,无一幸免。尸体浸了桐油,烧焦之后丢进山崖,被山溪冲的不成样子了。”
夏澜心里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