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夏澜不禁有些后怕。
从夏宅翻墙出去不难,内院只有蒋惜梅和春红守着,避开她俩就行。
但从外面翻墙进夏宅就有些麻烦了,她不熟悉各处的位置,翻墙进来的地方,不偏不倚撞到外院上夜的护卫眼皮子底下。
万幸她多留了个心眼,特意穿上增高鞋,还加了一件防弹衣,就是为了模糊身形。
万一被人撞见,不会那么快怀疑到自己身上。
迷迷瞪瞪的刚要睡着,忽然听见推门声响起。
蒋惜梅摸黑走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撩开被子钻了进来。
夏澜眼睛睁了睁,含糊不清地咕哝:“梅姐姐,你去哪儿了?”
蒋惜梅心下一惊,瞬即挤出一个心虚的笑:“出恭,闹肚子呢!你快睡吧。”
“哦。”
夏澜翻了个身,闭上眼沉入梦乡。
蒋惜梅侧过身,伸长手臂给她掖好被角,在黑暗中静静注视她。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她愈发觉得这小姑娘好。
好得很。
从头发梢到脚后跟,都挑不出半点瑕疵来。
温柔如水,娇弱如花,整日一副病歪歪的样子,偏又劳心劳力的护着身边所有人,哪怕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出五服远亲,也要为他们的生计费心筹谋。
真是叫人心口抽抽着疼,恨不得把她捧在掌心里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好半晌,蒋惜梅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脑袋往夏澜枕边蹭了蹭,闭目睡去。
外院,上夜的李成看着一身黑衣翻墙而入的春红,眼睛瞪得滴溜溜圆,震惊不已:“你是……春红姐?”
春红皱眉不悦:“别一惊一乍的。”
李成猛拍大 腿,脸色刹那间无比难看:“不好!有人混进来了!”
春红顿时紧张起来:“什么人?往哪儿去了?”
李成扬手一指抄手游廊:“往后院去了,我以为是梅花姐,但不多会儿梅花姐回来了,我还当方才是看花眼了,把春红姐你错认成梅花姐。”
春红一个冰冷的眼刀飞过去:“能把我和蒋惜梅认错,你这双眼珠子别要了,挖出来串糖葫芦吧!”
话音未落,人已疾步向内院掠去。
内院静悄悄的,半点动静也无。
春红悄声靠近寝居,站在窗下侧耳倾听。
屋里两道呼吸声此起彼落,均匀绵长,显然人已经睡熟了。
春红松了半口气。
万幸,夏姑娘没事。
她将整个内院严密巡查一遍,一无所获。
又去各个护卫的上夜点盘查,都说没看见有陌生人进出过。
春红心里暗暗犯嘀咕,李成那小子年纪最小,一贯不稳重,莫不是连着几天上夜昏头了,出现幻觉了?
翌日清晨,蒋惜梅和春红顶着两对大大的黑眼圈,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发蔫。
夏澜心知肚明,装模作样的问候:“你们俩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夜里没休息好吗?”
春红睁着眼睛说瞎话:“奴婢昨夜又将行李全数盘点一遍,生怕有所遗漏,后半夜才眯了会儿。”
蒋惜梅仰脸望天,打着哈哈:“一想到要回上京,我就舍不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夏澜故作疑惑:“啊?可是昨晚明明你很早就睡着了,还打呼噜呢。”
蒋惜梅一脸尴尬,嘴角抽了抽:“啊——我醒得早,呵呵,醒得早。”
夏澜暗暗好笑,没再揪着不放。
蒋惜梅和春红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根本就没想过,眼前这瘦瘦弱弱、一阵风能吹出去八里地的小不点儿,才是隐藏最深的。
早膳后,启程回上京。
一行人整整齐齐,比来时多了一辆马车,给石头和他的小伙伴铁柱乘坐,红菱陪同照应。
铁柱十五岁,小时候上树掏鸟窝摔断了左腿,走路一瘸一拐的。
大杂院的孩子们都笑话他,只有石头和他玩,还帮他打架,两人要好的很。
陈进财提出想雇铁柱陪石头进京求医,铁柱爹开口要一两银子的月钱。
沣阳城的伙计小厮,工价大多是五到六钱。
铁柱腿脚不便,做工没人要,只能在家照顾弟弟妹妹们,常常挨爹娘的打骂。
陈进财将月钱压到四钱银子,铁柱爹起先不肯,但陈进财说不肯拉倒,大不了他亲自陪孙子进京求医,铁柱爹才满脸不情愿的答应。
陈进财付了三个月的月钱,领走铁柱之后,悄悄塞给他二两散碎银子并二百个铜钱。
“铁柱,这钱你拿着零花,我把石头交给你了。等你俩从上京平安回来,我再给你五两银子。
只要石头的病能治好,我再多给你二十两,让你娶个俊媳妇儿。”
铁柱羞得满脸通红,紧紧攥着钱袋子,满口保证一定会用心照顾石头。
——
马车出城后,沿着官道缓缓而行。
行至荒野,夏澜忽然对蒋惜梅说:“梅姐姐,你答应过教我骑马的,什么时候教呀?”
蒋惜梅笑道:“你想学,随时都行。”
“那我现在就想学。”
蒋惜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