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窈听罢,简直气极。
这呆子!当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她如何听不出梁延的言外之意!
扫帚间幽闭无光,怕是连狗也不肯睡在里面的。
梁延如此,便明摆着是要欺他、辱他了。
萧子窈最见不得旁人拿沈要开刀。
他分明是她的人,任她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却万万由不得旁人横加指摘、耀武扬威!
萧子窈咬牙切齿道:“梁延,你这样的小气,真的挺没意思的。”
梁延不怒反笑。
“哦?我却觉得顶有趣。”
他扬一扬下巴,更睨了睨沈要,道,“更何况,你的小狗都不曾说什么,怎么你倒是着急起来了?”
萧子窈还口道:“梁延,你若再敢欺他,便要仔细你的皮了。我萧子窈本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他也不是。”
梁延森森的笑道:“不必子窈警告……这一码事,我可比你清楚多了。”
他分明是话中有话的。
如此,萧子窈便冷冷的剜了梁延一眼。
她只以为又是厥词大放,便懒得再三同他纠缠了。
更加梁耀好声好气的从中缓解,萧子窈便招着沈要提好行李上楼去了。
甫一上了二楼,萧子窈不去主屋,反倒急匆匆的去瞧那扫帚间。
那扫帚间很不起眼,挂着小小的一扇破木门,合叶更有些生锈,又因着年久失修,开门时便嘎吱的作响着。
萧子窈恼火道:“别说什么睡在这儿!就连这破木门我都不想碰一下!”
沈要面色如常,只默默的将那破木门打了开来。
顿时,烟尘腾起弥漫,直呛得萧子窈咳嗽连连。
“这怎么住得了人,狗窝都比这里强!你在此等候,我这就找梁延理论去!”
萧子窈叱道,转身便要冲下楼去。
谁知,沈要竟一把拉住了她。
“六小姐,别去。”
萧子窈更怒。
“沈要!我却不知道你是个胆小怕事的,我难道怕他不成……”
“我不想和六小姐分开。”
然,却见沈要目色微深,只轻轻的打断了她。
“哪怕是狗窝,只要是在六小姐的跟前,我也睡得。”
沈要说罢,便放下了行李,兀自的去拨那悬在门楣上的蜘蛛网。
萧子窈一怔,只一瞬,便彻彻底底的哑住了。
沈要躬着身子,很吃力的去钻那破木门。
他的个子很高很高,那破木门却很矮很矮,他简直比尘埃还要不如。
萧子窈于是涩着嗓子说:“你倒是睡得了狗窝,那我呢?我难道会舍得你去睡狗窝?你少自作主张了。”
沈要背对着她,却是隐隐的笑了一声。
“这扫帚间离您最近,我觉得挺好的。”
萧子窈见他顾左右而言他,便有些恼了。
“不好!一点儿也不好!你给我出来,现在就滚出来!”
她暴躁的踢倒了手提箱,直逼沈要寸行而出。
沈要一时失措,更有些迷惘的望着她。
“六小姐,我……”
“你去主屋给我暖床。”
萧子窈一字一句的说道,“这庄子太冷了,我受不住。你若是想看我冻死,就自己睡在这里好了!”
话毕,她便猎猎的旋身走了。
西洋人修房子很不讲究风水,这庄子竟然是坐南朝北的,的确冷得要命。
萧子窈甫一进了主屋,便颤颤的打了一个哆嗦。
她寻了一张椅子坐下,也不说话,只恨恨的翘起了尖刀似的鞋尖。
沈要一左一右的拎着两只手提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不是不想和我分开吗?那我便如你所愿!”
萧子窈不耐的点住他道,眉心紧死,“把你的东西收拾好,再去洗个热水澡,赶紧给我暖床!”
沈要心下一紧,只垂首道:“六小姐非要这样戏耍我不可吗?”
他实在不敢抬眼看她。
爬上她的床……
那分明是他最下贱最下贱的愿望了。
萧子窈冷笑道:“笑话!究竟是你戏耍我、还是我戏耍你,你难道心里没数!?方才还说什么不想和我分开呢,这会儿子让你暖个床却都不肯了!”
她愤愤的说罢了,竟酸酸的嗫嚅道:“……你为什么不领我的情?是讨厌我吗?”
此话一出,沈要顿觉心跳狂乱,几乎要破开他的胸膛。
眼下,他只恨不得剜心出来,好让她明明白白的看一看。
他爱她、念她还来不及,又怎会厌她呢?
他只厌自己。
卑微、下贱、见不得天日。
沈要更住了。
“不是的,我是怕脏了六小姐的床。”
他很轻很轻的说道,“我的身上有许多极丑陋的疤……您难道不会嫌弃我吗?”
萧子窈略带着些哭腔嚷道:“呆子!你真是个呆子!我要是嫌弃你,早就该撵你走人了,难道还会留你留到现在么?”
她霍然的站了起来,眼中潋滟着雾气,更攥着拳头,不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