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窈几乎是有些恃美而骄了。
倘若换做是以往,沈要根本是看也不敢再看她一眼的。
然,破天荒的,许是白日里吃尽了甜头,他便壮起了胆子,当真走近了些,立正在她的床头,寸步也不肯离。
眼下,鹊儿前脚刚走,萧子窈躲闪不及,于是故作姿态的向后退了一退。
“你干什么?”
“六小姐让我走近些,我就走近些。”
萧子窈不耐道:“你难道是狗吗,我唤你来你就来!”
“嗯。”
沈要定定的点一点头,应声答道,“六小姐让我做什么我都情愿。”
他之于她,总是一往而深的。
可她似是不懂,亦或是懂他懂得厉害,偏要以此玩弄于他。
“为什么情愿?”
萧子窈轻飘飘的勾起唇角,托着腮望着他。
“有情才有愿。沈要,你对我有什么情?”
此时无声。
仿佛一团心火烧遍他的血脉,直逼他的喉咙,沈要直觉满脸发烧,张一张嘴,便一下子哑掉了。
她简直恶毒得要命,非要将他置于死地。
不可言说的肖想与垂涎,是爱情,也是欲望。
更是他的命门。
沈要渐渐的绷紧了。
萧子窈见他不答,便轻轻的跳下床来。
她笑得极艳,那笑意像是染透了深千尺的桃花潭水,模糊不清,暧昧得紧。
“我看你不仅是个呆子,还是个哑巴。”
她直直的点住他,指尖顺势而下,从喉结到心口,仿佛抹过一根琵琶弦。
余音袅袅,心跳不绝。
他便被那琵琶弦割伤了。
她施虐时不忘赏他些甜头,就像疼痛里藏着快慰。
沈要于是身子一紧,喉间发出一声闷哼。
萧子窈奇怪的问道:“你瞎哼哼什么?”
沈要顾而言他:“六小姐点得我有些疼。”
“矫情。”
萧子窈嫌弃的说,“我不过是点了你一下,力气又很轻,你这就疼起来了?那我是不是还要再哄一哄你,娇气包?”
沈要只将头埋得很低、很深,萧子窈根本瞧不见他的正脸。
只是,他心间的潮骚翻涌,耳根子便烧红了。
沈要抬手捂了捂嘴,轻声咕哝了一下。
仿佛是一条驯从的恶犬,被主人调教透了,便探着爪子去挡住那一口尖牙,唯恐不得她的欢心。
萧子窈不明所以道:“是不是受了风寒?那你下去歇着罢,我现下用不着人伺候。”
沈要百口莫辩,于是失魂落魄的被萧子窈推出了门去。
晚间,萧子山竟回来了帅府。
萧大帅很有意放权与他,事事烦他上心。
于是,萧子山近日总有些忙不脱身,外面要盯紧日本人的动向,里面还要镇住家中的暗流。
今日,他听闻了萧从月房中的是非,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鹃儿被关在禁闭室里,萧子山到时,萧子窈已在后园等了许久了。
她笑盈盈的立着,身侧唯有那面无表情的沈要。
“四哥,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不及了。”
萧子窈一面说着,一面摆了摆手,卫兵便解下了禁闭室的门拴。
萧子窈正欲提步,沈要却拦了她一下。
“六小姐走在我身后罢,免得受了冲撞。”
难为他想得仔细,可鹃儿却没那般的本事。
甫一进了屋子,却见鹃儿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嘴里仍堵着余闵塞住她的那一块桌布。
一见萧子窈前来,鹃儿几乎吓得脱了力,面上血色全无。
一个卫兵上前揪下了鹃儿口中的桌布,萧子山早已听过事情的来龙去脉,正要一审,却只听得一声惨叫。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我是被逼无奈的,是二姑爷要我做的!求求四少爷,求求六小姐,放过我吧……”
萧子窈与萧子山对视一眼,旋即柔声劝道:“鹃儿,我当时就问过你了,你是不是和余闵有私?你只要交代清楚,看在你伺候我二姐多年的份上,我也许会放你一马。”
鹃儿忙不迭的磕了几个响头。
“是二姑爷、是二姑爷强了我……我失了清白,他便以此为要挟,要我替他办事、做牛做马,不然就让我名誉扫地,说要把我卖到窑子里去!”
“二姑爷不情愿二小姐生下的孩子姓萧,更对大帅起了不臣之心,便让我把麝香燃在炭盆里,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滑掉那个孩子……”
话音至此,萧子窈便真真假假的执起了帕子,拭了拭鹃儿额前的血污。
“鹃儿,你何苦呢……我二姐总会护着你的……”
娟儿哭道:“二小姐不会的!二小姐挚爱二姑爷,爱到痴狂!倘若知道我与二姑爷有私,二小姐只会信二姑爷,不会信我,更不会袒护我!”
萧子窈兀的滞住了嘴。
鹃儿的话,她本是只信一半的。
唯有这一句,萧从月挚爱余闵,如痴如狂,她是深信不疑的。
然,满腔的爱,却只换得满腔的恨。
这世间的爱恨情仇,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