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内,宁若初和冬倾染交谈甚欢。
只是想到骆家仍未过来的佣人,冬倾染郁闷不已,看在宁若初的份儿上强撑着没发作,声音仍旧冰冷:“宁姐姐,你要好好管教手下人才行。”
天气有些冷,周芸帮她们端来了热茶。
宁若初轻轻吹拂,热气弥散,水雾氤氲了她的眉眼,润湿了她的眼眸。
雾气岚绕,盈盈的杏眼更加灵动。
像是落下一场江南烟雨,涤荡尘土携来美好一片;又似是烟雨漫城,所有的一切都为她而来。
冬倾染看得愣了神,怔了两秒,才继续:“教训佣人态度必须强硬,不然他们不会听你的。”
语调骤缓,一双眼睛痴迷地看着宁若初,久久未回神。
宁若初如玫瑰花瓣般娇艳欲滴的唇抵在茶杯上,轻轻抿了一口,抬头:“冬小姐说的有道理,我会给我大伯母建议的。”
冬倾染一惊:“这里不是你在管?”
她不是骆家当家主的夫人吗?
宁若初摇头,解释:“我和阿珩并不住在这儿,一切都有我大伯母操持。”
既然不是她管着,那冬倾染就没必要顾忌了。
“那骆家大爷还想跟我妈妈谈合作,想都不要想!”
她猛然起身,气冲冲地往外走。
冬管家匆匆追上去,“小小姐,你去哪儿?”
“找我妈妈,千万不能跟他合作!”
宁若初挑眉。
这走向,她还真没预料到。
眼里划过一丝狡黠的光,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位冬小姐倒是真性情。
宁若初也放下茶杯,要离开。
周芸有些担心:“夫人不再休息一会儿?”
宁若初摆手拒绝,“今天是阿珩的葬礼,我也不好一直歇着。”
周芸嘴唇翕张,想要说什么。
宁若初抬眸,看到她的神情,问:“周秘书,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犹豫几番后,周芸还是忍不下去,委婉提醒:“夫人,先生已经去世半个月了。”
“我知道。”宁若初掩下眸。
“按照华夏的丧葬流程,这十分不合理。”
周芸想要叫醒宁若初,但她只不过是个无才无能的乡下女,很多事情无法考虑,直接明说:
“您把先生的葬礼,交给骆家大房操办,却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是给了他们机会。他们不仅要借葬礼结识更多人,还想要以此来证明,整个骆家被他们掌控。”
周芸的话语愈发急促,可宁若初似是丝毫不在意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她自知说不通一个思想层面与她不同的人,仅剩的那点侥幸也全然消散,收起这个话题。
“我们回去吧。”
……
回到灵堂,盛倩薇身边围了不少人。
她低头抹面,伤心至极。
宁若初环视一圈,那些有话语权的人物寥寥几人,应当是都被骆家人带走私下谈话了。
现场只有一些小辈闹腾。
没了大人的看管,骆乐瑶也不再跪着,嫌弃地扯了扯身上的麻衣。
他们跟骆舟珩是同辈,没必要为他守灵。
可骆家大伯强硬要求,还要让他们披麻跪在灵堂前。
更可气的是,她爸爸竟然答应了!
骆乐瑶心中暴跳如雷,因此在看到宁若初回来的时候,立刻上去质问:“宁若初!三哥的葬礼你不帮忙就算了,还一直不见人影,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直接吼了出来,灵堂的人全部被惊动,纷纷看了过来。
宁若初这几年来受尽了非议,京城的富家子弟对她基本上都没有好感。
此番言论一出,嘲笑和鄙夷声四起。
宁若初后退半步,脸色有些发白。
周芸微微上前,想要指责,却被人抢先一步。
“骆九小姐,请你不要太过分了。”
宁听莲挡在宁若初身前,微昂着头,气场尽显。
“姐姐怎么说也是你的三嫂,就算你对她不满,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怎么能直呼其名?”
骆乐瑶毫不退让,反而更加蛮横:“我说错了吗?”
宁听莲眉心微蹙。
早就听说骆家这一辈排名第九的小姐刁蛮,今日一见才知竟是如此不讲理。
这种人最难对付。
就像刚才那位冬小姐……
盛倩薇也过来,和声和气地劝着她:“乐瑶,你也不要这么说骆夫人了,她身体本来就不好……”
整天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骆乐瑶看着就讨厌。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骆家苛待她了吗?”
的确,宁若初嫁过来后,大多补品全进了明珠别墅。
而骆乐瑶,身为这一辈最小的孩子,又是个女儿,自幼受尽宠爱,都没有这种待遇。
宁听莲的脸色有点挂不住了。
这话,分明是在指责宁家对宁若初不好。
若是站住脚,他们还怎么靠宁若初牟取利益?
她竭力压下激荡的心绪,温声:“骆九小姐,今日是骆先生的葬礼,这里是骆先生的灵堂,还请你不要大声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