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京背完剧本的后果就是,时铭现在多了个人对戏。
原本顾九京的意思自己知道台词也可以跟他对戏,那么时铭就不需要再跟谢霄云去对戏。
时铭忍住想要扇他的冲动,冷冰冰地注视着他,说:“你猜导演为什么让我们对戏,是因为我跟他都记不住台词吗?你以为演戏是你说上句,我说下句吗?你当小学生背课文呢?”
两人已经回到了顾家,正是吃饭的时间。
管家站在外面指挥人往餐厅上菜,听见他俩疑似吵架的声音,不时回头往这边看一看。
隔着一道珠帘,只见时铭站在顾九京对面,笔直地站着。
一只手拿药碗,一只手拿勺子,正往顾九京嘴里一勺勺喂药:“还有,我说了让你去剧组找我,但你要听话。今天白天你偷偷拉谢霄云椅子的时候以为我没看见是吧?”
顾九京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喂过药。
正常情况下,佣人把药端给他,他瞥一眼,说先放着,管家都只敢提醒声趁热喝。
也就只有时铭,敢拿着勺子一勺勺不间断地往他嘴里灌。
看得路过的佣人,直接满脸震惊地就往柱子上撞。
撞完后摸着额头,才想起来很像自己幼儿园那会儿被自己妈妈喂饭的场面,就是这样一勺接一勺往下塞,连说话的间隙都不留。
“苦吗?”药碗空了,时铭闻了下药碗后问道。
他不太理解顾九京为什么不吃西药,难道人到了一定年纪,真的会觉醒某些血脉吗?
看着他面不改色的样子,时铭挺佩服,说:“想不到你挺能吃苦的。”
顾九京轻叹了口气:“跟爱情的苦相比,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时铭皱眉:“我不就是不让你拉他椅子吗?”
顾九京无奈:“你还不让我跟他说话。”
时铭都气笑了:“你那叫跟人说话?我离开也就半小时不到吧顾九京?才半小时而已,你就把人七大姑八大婶能捅出去不能捅出去的全捅出去了,还是当着谈婳跟阮棠的面!你明知道他家风气正,你还到处说!”
顾九京自知理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桌上的空碗等着骂完。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时铭忽然道。
以前在小院的时候,顾九京比时铭都先看出来谢霄云对他有意思,但却从来没有采取过任何措施。
甚至还让谢霄云钻到空子跟时铭表白了不止一次。
哪怕后来知道了表白的事,顾九京依旧气定神闲,连个警告都没有给过对方。
想到这里,时铭忍不住严肃起来:“你最近为什么突然看谢霄云不顺眼了?他好好的,哪里惹到你了?”
顾九京抬起头看他。
他的右手还伤着动不了,显得姿势略微僵硬笨拙,抬头时,露出了雪白修长的脖颈。
一小块凸起的干净的喉结,随着抬头的动作愈加明显。
时铭没忍住愣了下。
以前咬在那里的时候,似乎也没意识到这个传闻里很可怕的男人,他的脖颈看上去竟也如此纤长脆弱,别说再去狠狠咬一口,就是拿手轻轻捏一捏都担心掐断。
因为这段时间喝药的缘故,顾九京身上常年焚香习字沾染上的檀香都淡了几分,混杂着几丝清苦的中药味。
连带着他的眼神,都消退了薄冷之色,仿佛融在毛玻璃里的一豆小火苗。
暖暖的,柔柔的,晚风轻轻一吹就要灭了。
从时铭的角度看,顾九京像个眼波流转、含愁带怨的病美人。
“……”
时铭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可能有点凶了。
“我没有骂你。”时铭声音都轻了。
“下次不拉他椅子,也不说他家八卦了。”顾九京看着他,眼神温柔里,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讨好的意思。
时铭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小题大做了,偏偏顾九京还伸手过来,去握他垂在身侧的手,柔声道:“我只是开个玩笑,别生气,好不好?”
时铭:“……”
如果换作以前,顾九京在干完了抽人家椅子、捅人家八卦的缺德事儿后,对着时铭来一句自己只是开个玩笑,那时铭一定会冷冷翻他一个白眼,再给他开几个差不多的玩笑回去,让他知道自己不是瞎子跟傻子。
但现在,时铭没有作声。
他满脑子都是对方的手很柔软,就指腹有层薄茧,手掌很暖。
“我明早让陈叔备一份礼,去一趟谢家,向他父母道歉,好不好?”
时铭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毕竟他以前在宴会上掀桌子打人,顾九京也从来没说让他给人赔礼道歉的,甚至连句重话都没对他说过。
现在他让顾九京去赔礼道歉,好像有点过分了。
顾九京活这么大应该都没给谁赔礼道歉过。
时铭犹豫了会儿,低头看他眼睛,说:“不用,你下次别找他麻烦就是了。”
顾九京很明显地挑了下眉,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退让而感到开心,反而盯着他看了好几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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