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山火蔓延。
他们早在各个山脚下挖了一条地沟,就是为了防止这山火烧上来,加上如今老林子中潮湿无比,火势一时之间还蔓延不大。
“停!”
“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脚踩着积雪,身披着灰色狼皮的女人莞尔一笑,她的视线放在那四散而逃的军队上。
如果不出“那人”所料的话,待会儿就会有人组织乱成一盘散沙的军队,大面积向山上反扑,所以他们必须乘胜追击,先发制人。
如若两兵相接,就山上土匪这些蛮力花猫架子,面对面必然是打不过身经百战的正规军,所以他们只能出此下策来一招阴损大计。
正所谓兵不厌诈,只要能达到目的,用何种手段又何妨呢,且说他们土匪讲什么兵礼,那是狗屁不通。
将对方的气势压制下去,这样才能将他们赶出山关,屁滚尿流的从哪来往哪去。
“是!寨主!”
他们动作麻利,将放在背后的漆黑牛角拿了出来,放在唇边,学起了蛮族的那套战乐。
“呜——呜——”
牛角中散发出来的声音,悲鸣而高亢,振奋人心,大有壮士赴死的侠肝义胆!
……
而此刻,躲在盾兵身后的顾昭听到这声音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好,这是蛮族的乐器!
难不成,对面放火烧山之人,是蛮族的军队吗?
顾昭心思敏锐,不过片刻便得出了结论,不可能,如果蛮族真的已经入侵到山关,那么整个大梁都岌岌可危,按照陛下的手段,是绝对不会让蛮族攻打至此——这是有人在故意扰乱军心!
但普通的兵卒可就没有为将者那般的思考能力,他们在心中揣摩,不禁害怕,难道蛮族士兵真的突破了北境长城的防线,已经打到了山关吗?
军队气势越来越弱,眼看着这一盘散沙都要灰飞烟灭之际,顾昭大喊:“是假的,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有胆的随我一起,去救侯爷!”
这句话立马将几个陆伯山身边的得力干将给喊了回来,如若今日侯爷葬身于此,那他们就算是今日死在此处下了黄泉,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好!顾指挥使!”
“一切听你号令!”
他们干脆跃马而下,黑色的长靴没入了雪中,靠着盾兵的掩护,往前边的深坑逐渐靠拢。
听到侯爷还活着的消息,士兵们也渐渐打起了精神,开始围拢成一圈,帮盾兵们支撑着盾牌,不让火箭强攻下来。
这一片小小的包围圈,温度急剧升高,他们每个人的额头都浸出豆大的汗珠,咬牙坚挺着。
身上的盔甲也被烤得滚烫,但手指都被烫起了泡,他们也不敢将手中的盾牌松了下来。
火箭雨的攻势渐渐变小,陆伯山这才得了一口喘息的机会,他将自己的长枪,从马匹的死尸上拔出,咬牙切齿的擦了一把自己脸上沾到的血液。
这坑洞并不算深,一开始就是布下的杀机重重,但好在,他这次没有打马在前,否则今时今日,躺在坑底被扎成筛子一般的烂肉那就是自己了。
“侯爷!没事吧!侯爷!”
“卑职救驾来迟!”
他手中卷着一捆粗壮的绳子,从洞边丢了进去,陆伯山如释重负,好歹这几个家伙还有点良心,没有落荒而逃,把自己弃之于不顾。
伸手接过粗壮的绳子,陆伯山脚尖用力踩着马背,一下子就蹬在潮湿润滑的坑边,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但好在上头的人拽得够紧,他这才没有从坑壁跌落,不然,这么多断竹,轻则屁股开花,重则当场毙命。
“我没事,你们赶紧将人员组织起来,不能…让他们慌乱没有阵脚,这……这里埋下了…埋伏…守株待兔的人……”
“本侯…心中有数!”
咬牙切齿,陆伯山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他浑身浴血,双脚没在苍白的雪地之中。
白色头盔上的鹰羽,也变得湿哒哒的,染满了鲜血,他这样子狼狈不堪,身上还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恶臭味。
五指紧扣,拳头攥紧,陆伯山此刻心中说不出的难受,他和陛下打过交道,这样险中之险,又极其阴毒的招数,并不像是长公主会使出来的。
而是——一个人选,隐约约的浮现在脑海中,陆伯山只觉得心如刀绞,他早就知道该是谁,在这铺天盖地的赤色箭雨落下来之际,他就知道是谁。
知元,你当真要如此这样对我吗?
难道我们之间的飞鸽传书,字字柔情密密,你全都是骗我的吗?你为何要这样欺我、辱我!
我不是已经许诺你,如若我夺得皇位,你就——成为我的皇后吗?
你到底还有什么不知足,要这样害我性命,要这样置我于死地!
顾昭看到陆伯山安然无恙的站在大家的面前,心中松了一口气。
“侯爷,当务之急,是趁那些阴毒之人再次下手之际……”
听到顾昭对自己的说教,陆伯山略微不爽,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怒火中烧,恨不得立马飞往西州城当面质问夏知元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
“本侯知道,你们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