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重要的案子,大人也要搁置吗?”
今日一路走来,夏知元在街边市井听到的最多就是关于这件事的传闻,甚至大于朝廷处理文王的茶余饭后。
不过也并不稀奇,毕竟文王的事情已经成了定音,任凭谁来都翻不起风浪,更何况文王这么些年来,都只在琢磨如何成为皇帝,对这一亩三分地,压根就不上心。
也没有怎么精心打理过。
他以为自己迟早会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边陲小城,回到今洲城重新成为呼风唤雨的皇室子弟。
如今自己要着手接过重整西州城的大任,必然要从百姓家长里短下手,赢得民心。
“不敢,不敢…这案子着实是棘手,属下派手底下的人去那村子打听过几回,流言蜚语都说,那弟弟与自己兄长的嫂子有染,这…这清官难断家务事。”
他倒是会给自己找借口,上来就说自己并非没有处理此事,而是刚洗了个头就有事搁置。
“好一个清官难断家务事。”
“大人这该不会是给自己找的借口吧?”
夏知元将那诉状拿在手中,她态度并不是县衙老爷所想的那般凌厉,反而很柔和,但这种女人最值得警惕,这正是所谓的温水煮青蛙。
“自然是不敢的。”
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夏知元也并不打算今日就急于操刀,而是轻咳了一声,姿态非常自然的就坐在了椅子上。
将手中的诉讼摆了上去。
“事已至此,陛下派我来此,那我必然要尽心竭力,为陛下排忧解难。”
“你,随着手底下的人一起去东西街巡街。”
这话杀伤力不可不大,要知道他可是堂堂的县衙老爷,这种抛头露面巡视市井小街的小事岂能叫他前去,这不是杀鸡焉用牛刀?
果然,他就知道今洲朝廷来的女人先前只不过是跟自己客气罢了,如今这会儿倒是露出真面目来了。
“大人,本官前去……”
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这一抬头就见到了夏知元唇边的笑意,只见她手指微微抬起,身后的影卫就如同鬼魅一般,抬起了自己的手肘,利刃出鞘。
墨色的剑刃寒芒一闪,只叫人心惊胆战,不敢再有多的言语。
“去还是不去?”
正所谓对人要软硬兼施,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如若软硬都不行,那就软硬都一起来。
“去去去,自然前去!”
听到了令自己满意的回答,夏知元的芊芊玉指放了下来,按压在桌上的公文,她今日就要看一看这西州城往来的账本和堆积的案件。
今日恐怕要忙到深更半夜。
但是她想趁着自己的时间再多一些,可以为殿下的江山打好基础,至少自己得将西州城人心涣散的局面给整理好,再将西州城的兵权握在自己手中,交还给殿下。
“那好,大人,慢走不送。”
“如今西州城治安甚差,大人出行恐怕只有官府的士兵是不行的,我便叫一支影卫跟随大人可好?”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夏知元说这番话根本就不是担心县衙老爷在路途中被突然跳起来的暴匪一刀毙命,而是担心他使什么小心眼子。
不过说是保护也可以,毕竟自己刚到这西州城,怎么能让县衙老爷一命呜呼呢。
留着这人的这条狗命还大有用处所在。
夏知元目送着那抹红色的身影,却又想到了殿下临行前的样子,顶着风雪,不顾严寒,送自己到了皇宫门口。
千叮咛,万嘱咐。
字字不离平安。
也不知道,殿下何日才能收到自己寄过去的信件,山高路远,万望珍重身体。
……
金銮殿内。
烛火幽幽,帷幔微动。
赵长霖手指拿起桌上的折子,那龙飞凤舞上面的三个字,她是多看一眼都不想看,但于公于私她都要看。
又是向自己恳求什么?是求赐婚,还是别的?
视线一扫,看到那上面白纸黑字所写,赵长霖反而轻笑一声,原来他所求的是要撤兵出去,回自己的驻扎之地。
这倒不是什么难以成全的事情,反而正中赵长霖的下怀,她本就是这样想的,如果陆伯山能够自己识趣一些,主动提出离开今洲城,那倒是好办。
恐怕不日之后,他便要起兵造反了。
赵长霖虽然不能十足的确认陆伯山有这个心思,但她也能猜测到一二,陆伯山的顾忌就是自己的侯爵之位,自己先祖的功绩和荫蔽,可如果他闻到了自己要撤他爵位夺他兵权的味道。
那么,他必然狗急跳墙。
撤离路线,会一路往上,进入北境的边境长城防御线,还是会特意绕道路过西州城?
如果是特意前往西州城,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知元,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真以为自己手握兵权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吗?就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了吗。
赵长霖捏着毛笔,笔尖落到了砚台上,舔了舔墨水,提笔快速的写下了自己的回复。
“陛下,有加急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