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泥跟在自家小姐身后,急匆匆的走着,手上还抱着厚厚的外套,有些困得打哈欠。
本来小姐说不用她伺候了,可是春泥咬牙坚持要跟来,并表示,自己身为小姐的大丫鬟。
怎么能小姐没睡,她在睡懒觉,这是不可以的!
但越走越往前,春泥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长廊两边均是举着火把的士兵,他们脸上戴着黑铁面具,看不清容颜。
夜晚寂静。
这条路…像是通往宫外的。
春泥脚步开始有些虚浮,紧紧的跟在自家小姐身后,生怕自己落了一步就被黑夜裹挟。
“启禀殿下,卑职已经拿到工部和兵部的备份门牌,人手已经准备完毕,殿下是要即刻去往档案库吗?”
前方神出鬼没的影卫前来禀报,他的身影就像与黑夜融为一体,若不是那清晰咬字的发言,春泥一定会觉得前方无人存在。
赵长霖抬起眼眸,心中已然有了定论。
“一切照常行动。”
“将两部之中胆子较小的官员撤换下来…有头有脸的留下来。”
若是自己猜的不错,这人要是十分熟悉皇家与兵部工部之间的运转,恐怕和两部之间有头有脸的官员多多少少有些勾结。
箭矢的制作,无论是从一开始的采购到最后的运往北境前线,两部之人层层把控,能有这个胆子,敢做这些事情。
恐怕这条蛆虫还不小。
“是,殿下。”
“卑职遵命。”
“狄大人已经奉命在高塔之上守卫,其余几个逃窜点也纷纷布下了弩手。”
听到计划已经按自己所预期而进行,赵长霖点了点头,虽然这计谋是临时起义,但对于兵部和工部的了解,自己未必会比那人差上许多。
火光映射在赵长霖的侧脸上,她轻抿红唇,任凭夜风吹拂自己的鬓边碎发。
回过身来,赵长霖伸出自己的手掌,悄悄的牵住了夏知元的掌心。
手掌原本藏在软软的兔毛绒下,夏知元略微有些紧张,指尖抵着自己的手掌心,倒不是因为害怕前来的盗贼,而是因为晚上的皇宫有些鬼气森森。
到处挂满了白幡,以张示着对大行皇帝离去的悲哀。
甚至,方才几人出来的时候,能够在远处听见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夏知元在宫中待了几日,自然也知道,那地方就是大名鼎鼎的冷宫居所。
里面大部分是犯了错的妃子,亦或者是不受皇帝待见讨厌的妃子。
冷宫之中的妃子哭泣,也许并非是为了那死去的夫君而哀悼,更多的是…皇帝如若死去,那她们将彻底成为无根浮萍。
虽说朝廷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取消了妃嫔殉葬制度,她们从冷宫之中出来,早就年事已高,若是大家族还有个去处。
但,回归氏族之中。
必将遭人白眼,唾弃与闲言碎语。
赵长霖显然已经对这些事物司空见惯,她腰间别着那把熟悉的长剑,在火光的映射下,金龙熠熠生辉。
就像是要活过来一般。
“别怕。”
夏知元感觉自己的身体稍稍拽的向前倾去,靠近了殿下的身边。
赵长霖又不是聋子,自然也听到了冷宫之中传来的哭泣之声,断断续续的,如泣如诉。
“若我登基之后,会帮她们安排一个好去处的。”
她的声音融入这夜色之中,殿下的许诺虽轻,但夏知元知道殿下一定会履行自己所说之言。
“知元知道。”
“知元相信殿下。”
更多的,赵长霖却是不敢再许诺了,谋定为局,不可心骄气傲,否则便会大意失荆州。
……
档案库灯火通明,由于皇帝驾崩,年号也即将变更,之前的所有档案根据年号划分,所以他们必须得将以前的记载书册腾挪出来。
“这里这个没油水的差事,可就让哥几个捡到了。”
那人手中拿着蓝色的厚书,打了个呵欠,拍了拍自己身上沾染到的灰尘。
这地方虽说每日有专人来打扫,但这些档案册那些目不识丁的仆人却不敢翻动,生怕损坏一角,就丢了这宫中的饭碗。
“马兄,你这可就是何不食肉糜呀~”
“谁不知道你兄长今年入了翰林,要是新皇登基,必然会从翰林提拔人才,到时候,你兄长分到一大官,你不也就跟着鸡犬升天了!”
“倒是咱们几个苦兄弟,还在这里苦哈哈的过日子。”
他们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已经分类出了好多册,这些册子都被统一堆放在大箱子里面,过不了多久,就要统一送入皇家宝库之中。
到时候想查阅,可就没现在这么简单了。
“你们可别折煞我了,我兄长是我兄长,我是我,我兄长出息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人撇了撇嘴,显然老大不乐意。
“要是被调到我兄长手底下做事,那我还宁愿待在这里天天看册子,至少,和你们哥几个聊的还算开心…”
夜色渐深,几人越说越来劲,忽然间就听见耳边一声轻响,紧接着就见一个圆柱形的东西从门缝之中滚了进来。
那玩意儿还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