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长刀刀鞘,别在自己的腰侧,抬起眼眸向远方的长街望去,只见四周的商铺酒楼,均已关闭门窗。
穿着大红色的官员朝服,骑着高头大马,两边有穿着盔甲的士兵,护送着官员。
一行人浩浩荡荡,马蹄落在青石长街上,声音清脆,但听得出来马蹄声急躁,对于常年接触马匹的十一来说,显然这匹马已经长途跋涉不少时间了。
疲惫至极。
“我等奉官府行事!行人避让!”
“多有得罪!”
另一个打马在前挥舞着军旗的士兵大声喊着,十一眼睛微眯,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皇城近卫军的装扮。
随即而来的,那浩浩荡荡一行官员之中,两个浑身穿着黑甲,戴着黑铁面具的影卫。
指尖抚摸上自己的下颚,十一只在瞬息之间就得出了结论,难不成…此次外省官员大肆涌入今洲,是长公主殿下的意思。
不过想来也多半差不了了,虽然皇家围猎的时候,小姐并没有带上自己。
但,十一早就已经听说过无数个版本,皇家近卫军正在彻查皇帝的死因,不过不出所料的…一无所获。
现在近卫军内部恐怕也是风雨欲来,究竟是投靠长公主殿下,还是…另择新君。
目前群臣之中呼声较高的文王世子,年纪尚小很好掌控,所以几乎大臣都有意选文王世子继位。
更何况还有文王他老人家在前打点人脉关系。
不过这将来的事,谁说的好,文王虽有朝中大臣的支持,可却不得武官欢心,一个年纪尚小的皇帝,容易被文官们牵着耳朵走,这不是武官想要看到的局面。
她并未再多看,转过身,重新沿着街边回到了小姐的马车旁边,隔着厚重的帘子,声音清冷的回道:“启禀小姐,是外省的五品官员,身边还有皇家近卫军以及影卫护送。”
话语至此,马车里的人也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长公主殿下的主意,长公主殿下为何要如此做,难道…她就这么有信心,外省的官员一定会支持自己吗。
“也不知爹爹作何感想…”
诺寒雁叹了一口气,不知不觉间又想到了自己那日在夏家府邸见到夏知元的样子,女孩时时刻刻披着晴蓝色的披风,一圈柔软的白色兔毛作为点缀。
病弱的身子,一双剪水秋瞳。
看着只叫人失神。
“小姐何故担忧,老爷一向自有分寸,想必…老爷心中也有数。”
小桃赶忙开口,自家小姐一向心胸豁达,有事说事,甚少有这样的时候。
“我自然是知爹爹心中有数,但如此一来,国丧三年守孝,恐怕伯山哥哥要为此失望。”
“也不知…伯山哥哥心里会不会难过。”
诺寒雁思绪翩翩,声音轻柔。
站在马车旁的十一眸子一冷,自然是听到了自家小姐所说,刹那就想到了那天夜里的事情。
忠勇侯夜里曾来会面过老爷,只不过,并未惊扰小姐,身边也只带了一个仆从,可谓是低调至极。
十一也曾猜想过,忠勇侯来找老爷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难道他和老爷都不打算推举长公主殿下为皇帝吗?
如果真是如此,那长公主殿下当真是四面楚歌,不仅仅朝中文官倾向于文王世子,就连武官也开始私底下有别择新君的打算。
“今儿个是怎么了,这外省官员也进今洲…刚刚忠勇小侯爷还领着一大批非富即贵的贵公子在八珍楼开了个包厢呢。”
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听着动向应当是从二楼传出的,若是常人必然是听不清楚,也听不见。
可十一从小耳力极佳,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朵,这也是为什么老爷特地提拔自己在小姐身边做护卫。
“你个嘴上没个把门,嫌命长的是吧,这种事情也往外说,如今今洲城中风雨欲来啊…”
掌柜的一巴掌拍在手底下伙计的脑门上,表情凶狠,满脸横肉,用手指着伙计的鼻尖。
“下次别跟人提起,就算小侯爷去逛窑子了,那也跟咱们没关系!”
“听见没有!”
伙计被一巴掌拍的有些懵懵的,有些委屈的捂上自己的脸颊,点了点头。
“知道了,掌柜的…小的…小的…方才…是想说,最近有好多外省官员,要不咱们把客栈收拾一下,说不定他们随行的家属要住。”
他此话一开口掌柜的停顿了半秒,收回了自己的手,放在了胡须上捋了捋,点了点头。
“这话倒可以说,而且说的没错。”
“如今外省官员大批进今,想来滞留也不是一日半日,这皇宫里的事情深如海底天堑…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处理了的,住上个十天半个月,那是常有的事情。”
他们就在这今洲城脚下怎么会不知,皇城中有规定,只有外省官员有官职本身才可面见圣上,有资格在皇宫中歇息。
而随行的家属,护卫以及家丁、丫鬟,要么是安置在自己以前置办过的宅院之中,要么是安置在故友家中。
再要么就是在客栈中歇息。
而能够在今洲城中置办宅院的外省官员,恐怕也只有六品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