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夷人血脉,不可能坐上皇位,他不支持您,能支持谁?”
“秦家呢?”
范闲盯着他,无语道:“还有定州的叶家,两家掌控了多少兵力?叶家经营京都守备二十年,之后秦家又掌控了一段时间,大皇子不可能控制京都守备的力量。”
“那又如何?”
许茂才压低声音道:“我庆国七路精兵,燕小乙死在了大东山,防备东夷城的东征营无法调动,只要少爷您控制住宫中,剩下的四路大军便尽在您手,即便起初或许有些势危,可不出半月,便大势不可逆。”
“您手中有陛下的信物作证,刺驾的罪名可以轻松安在长公主和太子二皇子头上,这便有了大义的名分,只有有这份大义,便能得到四路大军的认可,而且您在朝中也不是无人支持的,想必林相给您留了不少人,还有陈院长和范尚书,也一定会支持您的,少爷莫要犹豫啊。”
不得不承认,许茂才为了谋反一事,暗地里不知费了多少功夫,如果按照许茂才的说法,事态也如许茂才说的发展,范闲知道自己如果回到京都,庆国的权柄,真的会离自己很近。
但也只是很近而已,永远不会真的落在他手中。
因为范闲坚信,杀了他母亲的庆帝是不会让他坐上皇位的,必然还留有后手。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那个男人没死,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范闲十分冷静道:“你想的太简单了,有些事你根本不知道,即便陛下死了,只要三皇子还活着,没任何人能越过他坐上皇位。”
“三皇子没死?!”许茂才的脸色陡然大变。
他的一切推论都是建立在三皇子已死的基础上,如果三皇子没有死,那么单单征北大军的力量和秦家的力量,就足以颠覆庆国朝堂。
“没死!”
听到这两个字,许茂才人都麻了。
“如果三皇子没死,陈院长怎么敢刺杀陛下,秦家怎么会投靠太子?”
“这你得去问秦家和陈院长。”范闲怅然道,缘由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在李承宗没死的情况下,怎样应对最强大宗师的报复才是最重要的。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走进了兵船舱室。
见到那个带着黑布的瞎子,范闲顿时忧愁尽去,喜道:“五竹叔,你没事吧。”
“没事。”
五竹摇摇头,关切道:“你受伤了?”
范闲嗯了一声,笑道:“伤的不重,而且那人已经被我杀了。”
就在叔侄二人说话之间,影子深深的看了眼许茂才,然后才郑重无比的说道:“范闲,院长让你即刻随我进京。”
……
……
庆历八年的夏末,似乎比往年都要更热一些。
第一场秋雨迟迟未至,全年夏天的暑气好似都积攒到了最近几日,让整个京都像是在一个大蒸笼之中一般,即便是清晨时分,都让人烦闷无比。
蝉儿们拼了命似的嘶声鸣叫着,高亢的鸣叫中带着一股夏末初秋时节,生命最后的悲切,鸣叫之声在丛丛青树之间此起彼伏,惊扰着人们的困意。
此时庆帝身死的消息还没有传到京都,但京都之中依然人心慌慌,毕竟陛下离京祭天,没有按照祖制让太子监国,而是放权给了二皇子,其中所蕴含的政治气息十分明显,所以宫墙内外,各种小道消息传了又传,让整个京都无法抑制的陷入了一种慌乱之中。
在众多的慌乱之中,有一个另类的存在,那就是调任到含光殿的太监洪竹,如今洪四庠、姚太监不在,这位小洪公公俨然成了除侯公公之外,宫墙之内权势最重的太监。
半年前的冬夜,东宫失火,整个皇宫的人都清楚,东宫与广信宫的太监宫女全数离奇死亡,虽然众人不敢议论什么,但对于唯一活下来的洪竹,不可避免的多了几分敬畏和疏离。
这让洪竹不禁有些黯然,他虽然是一个奴才,但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奴才,所以在这宫墙之内,他其实有些不知该如何自处,看着已经颓然的东宫,一时间也不禁有些伤感。
一个小太监匆匆而来,在洪竹耳边低语了两句,让坐在椅子上的洪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赶忙朝含光殿中走去,微微佝偻着身子,年纪轻轻,却已然有了洪老公公那种死人的气味。
和亲王府。
大皇子李承儒正在和京都守备统领谢苏聊战事。
眼下庆国的形势很严峻,除了血衣军驻扎的北境之外,东、西、南三个边境都在打仗。
要不是庆帝给了秘密任务,作为军事能力最强的皇子,李承儒早就去西境打西胡人了。
正聊着呢,一个下人匆匆送来了一封书信。
“殿下,定王府送来的信。”
“看来是三弟要回京了,我总算能脱身去西境了。”
李承儒大喜,高兴的拆开了信封,然后瞬间脸色大变。
见此,谢苏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帅,出事了?”
在担任京都守备统领之前,谢苏是李承儒的偏将,所以一直习惯以大帅相称。
李承儒点头,眼神中透着一种从未有过的不安与警惕,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谢苏,立刻调京都守备军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