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武艺的宫女之外,广信宫所有宫女都在一夜之间全死了,是洪四庠亲自带人来杀的,那些宫女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甚至没有人来得及说出一句话来就死了。
哪怕距离那场屠杀已经过去好几个月,广信宫中都仿佛还留有浓烈的血腥味。
庆帝和洪四庠来到广信宫,洪四庠深深躬身行了一礼,便像幽魂一般消失无踪了。
整座广信宫,如今只剩下宫内的李云睿,与宫外的庆帝,兄妹二人隔着厚厚的宫墙沉默不言,不知道彼此都在想些什么。
突然间,起风了。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无数雨水倾盆而下。
坐在榻上的李云睿缓缓抬头,用一种冷漠可笑的目光看向了宫门口的庆帝。
庆帝在雨水中漫步前行,缓缓走进广信宫大殿,他身上的龙袍上绘着的龙,似乎正在湿水中挣扎着,想要冲出来,撕毁这人间的一切。
李云睿冷漠地看着他,笑道:“想不到,你也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咔擦一声,夜空中雷光大作,电光照耀着昏黑的宫殿,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宫殿中的所有事物都照耀的光亮无比,尤其是庆帝的身影,那个孤独且霸道的身影。
闷雷阵阵,好似震动整座皇宫都颤抖了起来,哗啦啦的大雨落下,打湿了皇城里的一切,雨水沿着琉璃瓦间的空隙流下来,声音极大。
庆帝回身缓缓关上宫门,然后从手腕上取下一条发带,细致的将自己被淋湿的头发束好,一丝不苟,一丝不乱,完全看不出他此时心情如何。
李云睿半倚在矮榻上,望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吃吃的笑了起来。
虽然雨声很大,但并不能遮掩住李云睿银铃般的笑声,清脆的笑声在空旷的广信宫中回荡着,显得十分诡异。
庆帝面色不变,缓缓向前走着,走到矮塌之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李云睿,一字一顿问道:“为什么?”
听到这句问话,李云睿陷入了沉默。
但并没有沉默多久,她便抬起头,一脸平静地仰望着眼前这个全天下权力最重的男人,朱唇微启,玉齿轻分,好似十分疑惑的反问道:“什么为什么?”
庆帝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看着李云睿。
过去好一会儿,李云睿才像是想到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眨着大大的眼睛,呵呵笑道:“你问为什么?”
她忽然站了起来,毫不示弱的站在庆帝对面,目光中充满了怨恨:“你是问我这个妹妹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嫁人?还是问我为什么十五岁就不知廉耻勾引状元郎?亦或者问我为什么要养那么多面首?”
李云睿往前逼近一步,用一种冷冽到骨子里的语气问道:“为什么李云睿这个蠢货要强行压抑自己的恶心,为庆国皇帝收罗人才?为什么她要劳心劳神与其他国度打交道?为什么要组建君山会,去杀一些庆国皇帝不方便杀的人,去搞一些会让朝廷颜面无关的阴谋?”
庆帝沉默以对,只是冷漠且可怜的看着眼前这个像是在发疯一样的女人。
“为什么呢?”
李云睿神经质般的笑着给出了答案。
“都是为了你啊,你要青史留名,那些肮脏的事,便必须要有人去做,我去做了,你却怎么对我的?”
李云睿愤怒看着庆帝,恨恨道:“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对我又做了什么?你抢走了我的一切,当然,你抢走一切,我也不怪你,因为我是心甘情愿的,但你不该把我的一切都给他,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庆帝沉默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那些本来就不属于你。”
李云睿笑了,然后用一种可怜的目光看着庆帝:“是,你和陈萍萍还有范建,都认为那不属于我,所以你们要给那个私生子,可是我亲爱的皇帝哥哥,那个私生子至今依旧只肯姓范,我其实很好奇,如果那个私生子知道……”
“放肆!”庆帝大怒,打断了李云睿的话,瞬间抬起手,作势欲打。
李云睿仰着脸,冷漠的看着他,看着他抬起的手,根本不在乎。
“你既然做得,就不要怕人说,除非你杀了我,否则迟早我也会把消息传出去。”
庆帝看着眼前这个陷入疯魔一般的女人,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斥着寒冷至极的味道。
“你莫非以为朕舍不得杀你?”
“你当然舍得。”
李云睿嘲讽般笑道:“这天下有你舍不得杀的人吗?”
庆帝冷冽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痛苦,看得李云睿无比好笑。
“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吧,还是说你整天把自己伪装成重情重义的人,就真以为自己重情重义了?醒醒吧,你就是个虚伪的人,不要再欺骗自己了,你其实一直想除掉我,只是你内心觉得亏欠我,所以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你自己,说服你自己,一切都不是你的问题,只是我……该死而已。”
说到最后李云睿的声音尖锐起来,但紧接着她的话音又平缓下来,嘲笑道:“你谁都舍得杀,当年的叶轻眉舍得杀,如今的宗儿也舍得杀,只要威胁到你权利,你谁都会杀。你其实不是喜欢宗儿,你只是喜欢宗儿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