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却罕见地反驳了沈泊舟。
她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道:"这是他们顾家的家事,就算调查出来又能怎样,顾家要帮顾予换心这件事并不能改变。"
等苏怀说完,沈泊舟侧头斜瞟了她一眼。
只一眼久居高位的威压便倾泻而出,压得人喘不过气儿来。
苏怀立马低头认错,沈泊舟却在她开口之前打断了她。
"我问你一个问题..."
"换心迫在眉睫,如果顾予的生命走到终点,你愿意成全顾家吗?"
成全顾家,也就是献出自己的心脏。
苏怀没有丝毫犹豫:"愿意。"
"希望真的到了那一天,你也能这么决然。"
随后苏怀又向沈泊舟表达她此行另一个目的——关于市医院院长任命的问题。
结果没什么好说的,沈泊舟答应了。
但有一个前提条件,要求苏怀年底必须回首都。
回首都,也就意味着不能继续在一线临床岗位上坚守,今后唯一的工作便是药物研发。
不过剩下的半年时间,也足够完成她想做的事情了......
在谈话的最后,沈泊舟说了这样一句话:
"别忘了,扫清顾家,你和顾予才能真正安稳地在一起。"
*
用餐之后,苏怀便牵着顾予向沈泊舟和季秋告别。
其实时间还早,她们完全可以再留一会。
可想着郊区距离市中心还有两个小时车程,苏怀近几个月对开车这件事相当敏感,能不在夜里开车就绝不在夜里开车。
所以刚吃过饭就着急忙慌说要回去。
不到七点,落日的余晖正照耀着这片大地。
霞光万丈,火烧云层层叠叠,一个再美好不过的日落。
她们手牵着手走在通向停放车子的碎石子路上,一高一矮的背影相互依偎着。
"伯母和你说了什么?"
比起和沈泊舟说话的时候,苏怀声音温柔了不知道多少个度。
顾予笑的甜蜜:"说你在花园种了一株金盏菊。"
接着她凑近苏怀耳边,悄咪咪补充道:"还说你有多爱我。"
"噢?"
苏怀跟着她一起笑,"那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顾予却一反常态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正打算表露自己的不高兴,苏怀就听见耳边传来羞涩的笑声。
"如果你亲我一下,我可能就知道了。"
"耍滑头。"
正巧走到车边,苏怀主动替顾予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但顾予没有第一时间坐进去,而是趁着某个人不注意,在她的侧脸上落下一吻。
然后才笑嘻嘻躲进车内,一脸乖巧样,好像干坏事的那人从来不是她。
苏怀轻笑了声,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端端正正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人。
行驶在路上,车内就连空气都出奇的安静,但不同于吃人的死寂,一个专心开车,一个欣赏着窗外的风景,格外温馨。
郊区什么都好,也比市区的温度低,空气清新,相比城市的高楼,绿油油的麦田俨然更为赏心悦目。
顾予降下车窗迎着晚风叹息,就连空气中都夹杂着稻穗和泥土的清香。
"要是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就好了。"
"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认为的。"苏怀说。
顾予撇撇嘴,一脸幽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吐槽我有多么工作狂。"
望向窗外的目光渐渐变得悠远绵长,不再只是盯着翠绿的农作物发呆。
她说:"那还不是因为...穷怕了,被欺负久了,想出人头地。"
苏怀知道,顾予对出人头地的执着甚至可以用疯狂来形容,这一点早在中学时代就初见端倪。
明明可以过着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生活,再不济,顾家把她生出来,也应该提供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而不是吃不饱穿不暖,大冬天为赚几十块还要去打黑工,把她扔在治安最差的城中村不闻不问。
这些,顾予从来没有说过。
她忍下所有苦楚,只说我要靠努力改变命运。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苏怀或许没办法和顾予共情。
除了没有感受过母爱,苏怀的少年时期完全可以用那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来形容。
出身决定阶级,环境决定性格。
她们就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可在某一刻,其中一条主动打破平衡。
而打破平衡的那条平行线要面临变是脱轨的风险。
苏怀沉默半晌,她说:"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怪你。"
我知道你离开那七年,是想努力做好一份事业。
生活中有太多迫不得已,很多事情不可能做到两全。
毕业前夕,苏怀有问过顾予,她说,我们报同一所大学,好不好。
顾予当时犹豫了一瞬才回答说好。
其实苏怀知道她在犹豫什么,因为顾予从来不想成为一个平凡的人。
小时候的经历让她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她立志要把曾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