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此刻已经完全趴在苏怀身上,双腿膝盖撑在她两边的座椅上。
担心人会觉得不舒服,苏怀还用手托起她的臀部,好在两人足够瘦,驾驶位足够宽敞,倒也不显得拥挤。
抬手拂去顾予额间那几缕凌乱的发丝,苏怀笑着问道:"现在还生气吗?"
羞红了耳尖的顾予表面强装镇定,相比苏怀还来说,她的手段还是太年轻了。
"不...对不起..."
声音很低,要不是车内足够安静,恐怕很难分辨她在说什么。
轻抚的动作慢了下来,苏怀喉咙滚动了一下。
"我不想听见对不起三个字,我要的是你永远不离开我。"
话锋一转,她唇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美好气氛也被悉数打破。
"反正,我还有退路,不是么?"
有时候顾予真的觉得苏怀很坏,她们一边做着世间最亲密的事,一边还要说些伤人的话。
不想继续听下去,她干脆再次附身擒住那张总是惹自己生气的嘴。
*
收拾好一切,时间已经逼近下午两点。
现在赶回去虽然天还不至于黑,但肯定不会太早。
想了想,苏怀示意副驾驶的顾予下车,今天机场的天气难得不是艳阳天。
天空一直是灰蒙蒙的,不知道何时还飘起了小雨。
"这点小雨,不用打伞吧?"
看着苏怀打开后备箱拿出雨伞,顾予忙不解道。
读书那会,再大的雨都淋过了,现在一点小雨,又不密集,恐怕在路边站上半个小时,头发都湿不了。
自动雨伞,摁下按钮便"砰"地一声弹开,苏怀举在头顶,淡淡地望了顾予一眼。
她道:"如果你今晚想继续忍受头痛的话,我可以马上放回去。"
这下顾予彻底不敢再有疑问了,乖乖走到人身边,亲密地挽住她的胳膊。
远处的跑道上仍不断有飞机起起落落,两人走在路边,时不时飞驰而过的汽车发出呼啸。
伴随着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又一架飞机起飞了。
大概它也同样承载着许多人的思念以及不舍,可终究是目的地不同。
气氛再次恢复沉默,但这一次和上一次略有不同。
上一次是互相猜忌带来的痛苦,而这一次,是解除误会后安详地享受着片刻不用说话的宁静。
她们像世间最普通的一对爱侣,牵着手在路边散步,两颗心前所未有的近。
可终究还是有顾虑,顾予几番张嘴,最后像是鼓足勇气般,问出了一直都担心的那个问题——
"警察那边处理好了吗?"
谋杀案不是儿戏,更不是可以用来调情的玩笑。
但她就是相信苏怀可以处理好,这种信任就像天生一般。
在她第一次见到苏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个人会是她人生的救赎。
目光飘向远方,苏怀扯出了一抹极低的弧度,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桩案子很简单,警局是不会愿意大费周章的。"
"已经定案了,自杀。"
仿佛松了口气般,顾予感叹了句:"那就好。"
紧接着,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跑道上正等待起飞的一只大家伙。
那是一架空客A380,世界上最大的客机。
可随着全球经济衰退,各大航司相继将其停飞。
所以现在已经很难见到这种机型了,真就应了那句话,见一次,少一次。
顾予看得入迷,她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象,内心的好奇一下子爆发出来。
苏怀不经意转头,可真的只是不经意吗?
天空吹起了微风,顾予耳边的发丝跟着它飘动。
带起的又不止是发丝,还有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感情。
目光愈发温柔,头顶这一把小小的雨伞彻底将两人框住,曾经几何,苏怀都一个人站在这,独自撑伞望着跑道。
她只能周而复始,沉默地注视着无数架飞机起飞,降落,起飞,降落。
结局从来没有变过,机场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后来才知道,顾予从美国回来没有直接回永东,而是先去了首都,然后才搭乘高铁回到久未踏足的故土。
所以你如此大费周章,也是为了不让我知道吗?
笑着笑着,眼底的情绪渐渐变得落寞。
情绪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理智不过苏怀,但在面对情绪二字时,也输的一塌糊涂。
脚步毫无征兆地停下,身边的人似乎还没察觉,想要继续往前走。
后知后觉的顾予疑惑转头:"怎么了?"
"陪我在这站会吧。"
就算顾予已经走出好几步,一身周围依旧没有被半点雨水沾染。
倒是苏怀,左肩布满雨点,刚过肩的长发打在脸颊一侧,透着说不清的朦胧美。
撑伞的是她,心中的天平却偏向了身旁的人。
顾予低落地说了声对不起,她们都清楚那是为什么。
其实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只是苏怀比较傻而已,总是喜欢做些容易自我感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