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九当然有话要说。
他动了动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明显是有什么内情要诉,却又深有顾忌,不得不闭上了嘴:“我,几位,人死为大,有些事情这大庭广众之下若是明言,怕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几人恼怒的道:“暗示我师兄罪有应得?!”
“你尽可直说,我那好友素来光明正大,事无不可对人言!”
“我等倒要看看,你还要如何推脱!”
眼见几人恼怒至极,荼九却不慌不忙,正要开口之际,一旁的单非善却先出了声。
“其余三人倒罢了,那君子剑陆英涵,本座却知道一些。”
他神态悠闲,明显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其名为君子,实则小人,倘若为你们正道的伪君子排个名,这陆英涵在本座看来,倒是能排的上前三。”
“你胡说什么!”那陆英涵的友人也是江湖上有些名头的年轻少侠,人称赤血枪的郑明义。
他丝毫不惧单非善的威名,满脸怒色的越众而出,银枪直指台上两人:“事关陆兄身后清誉,你二人今日若没个说法,我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叫你们吃个教训!”
年轻赤忱,一腔热血。
如此孤勇鲁直,倒也不愧赤血枪的名号。
单非善虽然为人狂妄肆意,又极为厌恶那些所谓的正道,却比他们魔道更要污浊之人,但对于真正正直的人,他倒没什么恶感。
因而面对敢在自己面前直言不讳,丝毫不畏惧丢了性命的郑明义,他只是有几分不耐:“本座到底是一教之主,何必欺骗你这等无名小辈?”
郑明义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道:“教主昨日还刻意刁难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今日再骗一骗我又算的什么?”
单非善顿时冷了脸,手掌轻抬,便要动手。
他虽对郑明义并无恶感,但不代表能够容忍对方如此挑衅。
因循道人站起身挡了一挡:“单教主,不知陆英涵曾做过何事,竟得你如此恶评?”
“倒不是什么大事。”单非善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道:“也不过是借着名声的遮掩,迷惑迷惑良家女子,掠夺掠夺商户财产,时不时从那些笨蛋好友手里骗一骗独门秘技而已。”
笨蛋好友之一的郑明义面色微白,沉声喝问:“单教主可有证据?!”
“本座又非有备而来,如何会有证据?”单非善轻笑一声,扬着眉,戏谑的看向身边艳色姝绝的青年:“不如叫荼阁主说给你听听?”
“单教主仿佛意有所指。”荼九扯了扯唇角,看似随意的瞥了他一眼,便看向郑明义,温声道:
“虽然我并不像单教主暗示的那般提前有准备,但我确实有一些证据,只是,郑少侠是否选择……”
“我定然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问个清楚。”郑明义冷声道:“否则让你们这般糊弄过去,江湖中人要如何谈论陆兄?!”
“郑少侠既然考虑好了,荼某自然不会模糊其词。”
荼九轻叹一声,温和的道:“要说物证,我定然是没有的,便是有,也不可能带在身边。”
“若说人证,倒是有几个。”他思索片刻,轻声道:“她们都是受害的女子,好不容易能够平静生活,倘若我今日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去,怕是害了她们。”
“郑少侠急公好义,想来能够理解,不知可否让我私下告知,你独身求证,绝不外传?”
郑明义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跃上擂台附耳过去,将那几人的姓名住址暗地里听了过去。
他虽在意好友的清誉,但也不会不顾他人名声,不如说,好友如果真的是对方所说的那种人,他不仅不会打扰那些被害人,甚至还会在不打扰对方的情况下,想办法暗中弥补。
见郑明义急匆匆的离开广场,看样子是打算立刻进行求证,荼九也难免感慨。
这个郑明义,确实是江湖中难得正直的少侠,看因循道人那副满意的模样,怕是过上几年,武艺更进一步,便会被正道前辈扶持,成为下一辈正道的领头羊。
至于云麓、明无故等人?
虽然年纪还轻,但他们已经属于江湖前辈,自然不能算到下一代里面。
解释过陆英涵一事,荼九又挨个同其他三人的亲友解释了一遍。
三方反应各不相同,有狐疑之后察觉到过往中的疑点,大失所望的,有怎么也不肯承认,不肯相信的,还有明明发现不对,为了门派清誉死不承认的。
那大失所望的自是不必应付,不肯相信的离开查证,至于死不承认的?
他们不承认没关系,江湖中其他人明白就行。
其实死在细风楼手里的江湖人,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
但有些名声的,便只有这二十八人,或者说,有资格和他扯上关系的,也只有这二十八人。
至于其他的无名小卒,或是江湖之外的普通人家,被细风楼害死的也不计其数,那与他可扯不上关系。
有关系的尚且被他推脱了干净,这没关系的,他自然半点不可能让其沾身。
说来繁复,其实距离他被单非善揭穿身份,登上擂台,也不过将将一刻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