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着声音望去,看见一个穿着白背心、短裤衩的男人,手里还端着一个蓝色塑料盆,盆里一侧挂着毛巾。
这个男人身高一米八往上跑,浓眉大眼,小麦肤色,身材强壮,看上去一副很不好惹的模样。
但马仔他们有好几个人,还多多少少带了点武器,爷不不怕他。
马仔头头眯了眯眼睛,威胁:“我哋虎头帮了哦,僆仔你不要管闲事,坏人好事,杀咗你哦!”
自打被殖民后,九龙油麻地逐渐沦落为一个三不管的混乱灰色地带。
在这里,每天都有无数阴暗在角落滋生。
乔胜龙从底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不搬离这里,也是工作时间短,还没存够钱。
即便他现在作为一个刑事警察,下班后在九龙油麻地见到类似情况,只要没有人当着他的面死,也很少理会。
毕竟警察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会流血也会死。
但当乔胜龙看见那个被威胁的女孩,一下子不一样了,止住脚步。
女孩像极了一朵在风雨中摇曳的百合,美丽但脆弱,让人好不怜爱。
当然,也很能激起人的摧毁欲。
乔胜龙出声了。
见女孩琥珀色的眼睛向自己求救,更是“艹”的骂了一声,主动现身。
他走近几步,亮出警察证:“你们说要杀谁?”
马仔们:“是条子”、“差佬啊”、“阿sir。”
马仔头头的态度有变化,但不多,他甚至义正言辞:“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差佬又如何?我哋虎头帮不怕!”
的确,乔胜龙也拿这些放利佬们没办法。
现在的香江法律指不定是谁制定的呢,里头肯定有黑方势力,这些法律本质上的目的也是保证上层安全,他们这些底层根本没人管。
他只是说:“我看见这个妹仔已经给了你一千。”
马仔头头:“这不过是一个星期利钱,下个星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到了,年末还会成成倍增长,妹妹仔迟早得当凤姐,唔是在为她省钱呢!”
那你人还怪好的。
“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人家还钱了的。”乔胜龙凭着天生大力,上前一把将女孩的手从马仔手中夺了回来。
然后他愣了一下。
她的手好小。
再者女孩这肌肤未免也太嫩,刚刚马仔头头也没使多大劲儿,留下看着像是被揍的青痕。
而且女孩也察觉到唯有眼前男人能帮她,一点也不挣扎,乖巧安静把手搁在他的手心。
依赖乖巧模样。
“艹。”乔胜龙脸上竟然有点热,身体也有点烫,内心又是一字国骂,清了清嗓音,才把这燥热压下去。
马仔头头也被这条子的力气给惊到,这个条子还不止会蛮力,两人过了三招,自己竟被半只手压制,他们几个还真不一定能把人压下去。
而且条子说的没错,他们放高利贷的至少明面上得遵循一定规则,才能更好去忽悠其他傻鱼。
也罢。
他和几个手下放弃快到口的肥肉,骂骂咧咧离开。
临走前,马仔头头还说:“妹妹仔,你迟早会是九龙,不,香江最着名凤姐,等着老子天天来照顾你生意,日日当新娘。”
乔胜龙破口大骂:“滚!”
马仔们隐隐约约还传来对话,“我们要不要通知鹰哥”、“通知你个锤子,要是通知了鹰哥,你们和老子怕是连肉汤都喝不到,先喝点汤吃点肉再说”、“那这片区……”
马仔头头虽然动不动威胁女孩当凤姐,但以女孩的姿色,当凤姐也是年老色衰或者身体被玩坏的时候。
现在下海,最有可能是当某个大人物圈养的金丝雀。
但那个时候,他们这种无名小卒肯定别想分一羹汤,还不如瞒着,这片地也多蹲两天,享受一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再说。
待几人离开后,走廊恢复了安静。
虞蓉小小松了一口气,目光在被男人握住的手上,轻轻一动,对方竟握得更紧。
???
虞蓉赶紧再补上一句:“谢谢。”
乔胜龙也终于把手松开,但也跟个人形桩一样站着不走,还问:“妹仔,你叫什么名字?”
虞蓉清楚认识到自己现在没什么任性权力,短期内很有可能需要依靠眼前的男人,乖乖回答:“虞蓉。”
“怎么写?”
“虞姬的虞,椰蓉的蓉。”
“虞美人?水芙蓉?果真贴切,”乔胜龙又问,“你多大?为什么会去借高利贷?”
虞蓉回答时仍然不免忿忿:“十八岁岁,这是我妈妈借的。”
“她人呢?”
“死了。”
这么一说,乔胜龙想起他们这一栋楼的确最近有个刚搬过来没多久的女人死在了地下赌场牌桌上。
这在九龙油麻地并不算什么了不得新闻,都没有香江报纸肯为之报道。
啧,死了给女儿丢一屁股高利贷,害己害人,这妈有还不如没有。
乔胜龙又问:“那你未来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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