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霖寒震惊地看着顾姨娘。
不,现在不能说叫顾姨娘,是一个女尼,一个粗布衣裳的女尼,已经还剃度了,一个光着头的女尼。
记忆中那个看着年纪并不老的顾姨娘已经不在,眼前的中年女尼甚至可以说是老年女尼了。
手里拄着一把扫帚,清扫着地面上的落叶。
“姨……姨娘?”
“寒哥儿?”顾姨娘抬起头,看清楚是儿子,手中的扫帚一扔,哭着就扑了过来,一把拉住姜霖寒的衣袖,“寒儿……你……你终于来看娘了,你……你终于来了。”
姜霖寒皱着眉头看着顾姨娘,顿了顿后才道:“姨娘,我们去一边说话。”
“你随我来。”顾姨娘抹了抹眼泪,带着姜霖寒往后面去。
一间单独的厢房是她现在住的地方,如今的顾姨娘身边还没有一个侍候的人,屋内物件很简单。
看到这么简单的屋子,姜霖寒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这地方让他很不喜欢,甚至比不得自家府里下人的屋子。
站定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进到屋里。
“寒哥儿,你先坐下,喝水。”顾姨娘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儿子倒了一杯水,推到他面前,殷勤地道。
茶壶很旧,水杯更是磕了一个口子。
甚至这水,姜霖寒都觉得不干净。
抬眼又看了看左右,环视了一眼之后,满满的嫌弃:“姨娘,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孔传义的亲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若真的想做媒,何不管管儿子的亲事,现在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眉头紧皱,眼底俱是不耐烦。
“寒哥儿,这事是有人陷害我的,我不可能害死淮安郡王妃,她和我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会动怒而至气死。”顾姨娘气愤不已,在姜霖寒对面坐下,面目阴沉地道。
“姨娘,这事现在没人相信,别人只相信是你气死了淮安郡王妃。”姜霖寒冷声道。
“不是我,绝对不是我……淮安郡王妃自己原本就要死了,怎么可能是我!我当时说的事情,她若清楚必然是欢喜的,她一力地想掺和这件亲事,好气孔侧妃,怎么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况且……”
话说到这里顾姨娘停了一停,见儿子面目冷冰的看着她,又辩解道:“这事肯定不是我,寒哥儿,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是另有他人。”
“姨娘,我相信不相信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事跟你关系不大,你为何要撞上去?原本你还可以借助护国公府的力量,可以更好地压制孔氏,最后成为左相夫人,我们一家子才可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团圆,可你看看现在……现在你落到这个地步,还害了我和玲珑,你现在……让我们没脸见人。”
姜霖寒冷声道。
顾姨娘脸色暴红,一咬牙:“寒哥儿,你放心,我在这里不会等太久的,你父亲……你父亲一定会让我回去的。”
“姨娘,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相信父亲会要你回去?如果父亲真的有意,你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听说……父亲已经明白地告诉你了,永不可能为正室,说是还写字留证了。”
姜霖寒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姨娘,你这么多年一直跟在父亲身边,说是已经拿捏住了父亲,说马上就要坐上正室之位,可现在,你看看又有哪一件办成的?到这种时候,居然还在想着父亲来接你,父亲马上就要重新纳妾了。”
“你……你父亲又要纳妾?”顾姨娘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姨娘,你现在是出家了,永远不可能回相府,父亲年纪还不老,再纳妾室有什么奇怪的。”
姜霖寒反问道。
这事是老夫人说的,说是有人给他父亲送了一个妾,择日就会上门,这事不会大办,就简单一顶轿子抬进门就行。
具体如何,姜霖寒并不清楚。
“姨娘,你到现在还要期望着父亲主动过来带你走,是不可能的!早在你离开相府的时候,父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你当初怎么就会跟着护国公夫人这么离开了?你若是留下,现在哪有这么多事情。”
姜霖寒越说越不满。
所有事情的起因全在顾姨娘离开。
护国公夫人强势地带走了顾姨娘,而后的事情越来越超过他们的想象,和他们想象中的最后风光回府,完全不同。
当时顾姨娘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借助着护国公府要了孔氏的性命。
被亲生儿子一再的嘲讽,顾姨娘脸上也挂不住了,咬咬牙,“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我如果不回去,孔氏苛待你们怎么办?”
“姨娘,这话你信吗?”姜霖寒心情不好,说的话并不动听,句句都往顾姨娘的心上扎,“姨娘,你以后的余生都在这里,这以后不可能再回姜府,更不可能和父亲有什么牵扯,你现在能想的还是从护国公府下手,你说的,护国公府一定会护住你的,就这?”
姜霖寒说着又环视了一下四周,唇角勾了勾。
“寒哥儿,我要回去,我若不回去,玲珑不说,你怎么办?所有人都觉得你是一个养子,如果你父亲以后再生下一个儿子,你……最后又能得到什么!”顾姨娘被儿子又讥嘲了一句,这一次却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