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他拿起了酒,并且喝了一口,这是他第一次喝奥丁的酒,没有什么特别的,希望里面没有毒药。
“你是开车来的吗?”奥丁问。
“没事,我连驾照都没有。”明微回。
奥丁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我没有抛弃她,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起出来。”明微说道。
“跟我解释没用。”奥丁说。
“所以她要怎样才能出来?”明微问。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奥丁摇头,“那个世界依托于她的存在,她与梦境不分彼此,我想也只会终结在她生命的尽头。”
“你说什么?”明微脸色一变,“她不可能再回到现实吗?”
“我不知道,我可没考虑过你跑出伊甸园的可能性,这个魔法在历史上出现过几次,无人回归,与被空鬼抓走类似,你是进入另一个维度的人,而她已经算是维度本身,不同的是我觉得根本没人会想着离开,那是造物主的伊甸园,一个完全自由的世界,你一直在说要把她带回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根本就不愿意离开?”
明微突然沉默。
的确,她很明显更喜欢哪里,只是明微不愿承认,想说服自己那只是被魔法影响的陈璃画,可能不算完整的她,也并非彻底清醒,说到底,如果她真的放弃了现实,明微不知该如何是好。
远空,星之眷族像是海中的水母在空中游动,密密麻麻长长的触须在空气中飘舞。
圣心堂前的座椅犹如九界之上的至高王座,奥丁坐镇于此,世界尽收眼底。
他望着圣母院的方向:“明微,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大区别,你觉得我是骗子,其实你才是,我记得你说过根本不在乎我的计划,只要我把陈璃画还给你就会离开,可如今你明明有选择的权力,那个世界甚至不会因为我的计划而毁灭,我用心良苦为你打造了伊甸园,此时此刻你却坐在这里。”
他紧接着摇了摇头:“这个残破不堪的世界如果没有爱人,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
明微闻言转头看向奥丁,对方脸上的墨镜倒映着身影。
“奥丁,我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世界是一面镜子,你看到的一切都只是自己,你觉得它残破不堪,是因为你残破不堪,我们或许没有爱人,但此时此刻世界上仍有无数相爱的人正在相拥,即便是无爱者也以自己的方式享有世界,我们的局限并不一定存在于他人的生活,虽然我是IACO的成员,但我并不像你以为的那样时时刻刻都想拯救世间水火,只是不想看到这个世界结束罢了。”
奥丁淡淡笑了两声:“看着一个毛头小子在对我说教还真是滑稽。”
场面沉寂了一会。
“我的爱人在坟墓里,与我葬在一起。”奥丁面无表情,“我不指望你能理解,但你是否还记得自己曾在兑换桥上威胁黑熊的情景?你把枪口塞进了他的伤口,用白鲟来威胁他说出陈璃画的信息,你直视过野兽的眼睛吗?其实每个人都是野兽,只是我们爱上另外一个人的时候驯服了自己,所以当那个人消失,我便看到了你的眼神,你真的觉得自己比我高尚吗?我们都愿意为所爱之人变成坏人,甚至不惜用对方最爱的人来威胁,你和我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满身光芒的你,看得清黑暗中的身影吗?”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圣心堂前,桌上的瓶瓶罐罐划分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
明微自顾自灌了一口酒,气泡刺激口腔,与记忆中的酒一样,每一口都只品尝出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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